“……”他半晌无声,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他用佩服的眼神看着赵思洵,由衷地问出一个问题,“若是没有我,你怎么办?”
这不是宠溺的语气,而是深深的疑惑。
以岸边到曲龙洞牙的距离,就算是大船,也不可能在一个晚上到达,有没有船夫根本不重要。
赵思洵笑眯眯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道:“那当然是另一个方案。”
理直气壮,就是吃定叶霄不会不管他。
月光下,静谧的湖边,迎着少年那张笑吟吟的脸,此情此景,就是叶霄想生气都气不起来。
“霄郎……”赵思洵生怕他不答应,又是一声撒娇,语调三个变换,尾音带着颤,差点把叶霄的心弦给颤麻了。
他最终无奈道:“上船。”
说完,轻轻一跃,如蜻蜓点水般落到船尾,脚尖对着横卧的竹篙一勾,挑起竹篙就抓在了手里,然后对着芦苇荡使力一撑,小舟就丝滑地入了水中。
认命,其实是一件很无奈又很简单的事。
赵思洵见此欢呼一声,少年清脆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霄郎,你真是太好了!”
又乱叫。
叶霄的眉头皱得能打结,但要说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却又分辨不清了。
“叶宫主,你拉着我一点,天太黑了,我看不清。”说着,赵思洵不等叶霄反应,便抬脚一跳。
船小,赵思洵一整个重量落下,就立刻摇晃起来,叶霄一手拿着竹篙,只能拿另一手去揽人,而赵思洵未免栽倒则顺势抱住他的腰,刹那间,两人一个低头,一个抬头,在晃动的小船中,一同看向了对方。
一圈圈的涟漪打碎了湖面的月影,铺展出粼粼的光芒,银辉细碎地洒进眼睛,眸光中隐约地倒映着彼此的身影,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一湖月色和船上的两人。
向来什么话都敢说的赵思洵竟头一次没科插打诨,来调节凝滞的气氛,而是撇开脸,微微垂下头,似乎有些不自在。
他轻声道:“我站稳了。”
叶霄抿了抿唇,眼眸深深,良久,他说:“还不将手放开?”
嗯?
赵思洵一愣,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两只爪子还搂着叶霄的腰,于是脸一热,连忙松开,规规矩矩地放在两侧。
幸好黑夜,饶是叶霄目力佳,应该也看不出他的窘迫。
不过话说回来,大宗师的腰也挺细的,还结实有弹性,不知道腹肌有几块。
叶霄紧绷的神色也随之放松,腰上那块儿像是火烫一般,特别想去碰一碰,但是这动作太过孟浪,终究握紧了手里的竹篙道:“坐稳。”
叶霄不会划船,但是他能驭水驱浪,竹篙往水中随便一撑,一叶小舟就跟离弦的箭一样往前掠去。
明明是一艘小木船,赵思洵却翩翩坐出了一种冲浪飞艇的感觉,太刺激了!
“哇哦哇哦,我要飞起来喽!”
幸好这是夜半静谧之时,这条湖道暗流密布,来往船只极少,不然就听着这兴奋的叫声都足够引起侧目。
叶霄这辈子都没想过会跟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离经叛道的少年单独相处,而且予求予与,包容一切,甚至还甘之如饴。
如此招摇之事,若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做,但此刻,听着赵思洵欢快的笑声,他微微一哂,不知怎的忽然坏心一起,他抬手悄悄往水面一摁,船在一股无形的力量之下速度顿时加快,那兴奋的叫声瞬间变成了惊呼尖叫。
赵思洵二话不说,转头一把抱住叶霄的腿,颤着声音道:“大宗师,你慢点儿,我害怕!”
这就是一条小破船,快成这样万一散架了怎么办。
“降速,降速!”声音在风和水浪之中碎裂,赵思洵紧张的表情,瞪大的眼睛,还有被风吹拂一脸的发丝,看起来不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倒像只受惊的兔子。
叶霄极少见到赵思洵的狼狈,顿时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开怀,那张素来清冷不拘言笑的脸难得舒展五官。
叶大宗师不管到哪儿都是一副高人风范,说话做事自持身份,从来没有这般放肆地笑过,仿佛放下了身份和矜持的枷锁,神仙接了地气化成了平常人。
赵思洵简直看呆了,他觉得这样子的叶霄才是真的耀眼迷人。
但是再怎么好看,也是小命要紧,他着急地拍着叶霄的腿,让他赶紧降速。
叶霄玩心不重,不过一会儿就收敛了,降了船速,赵思洵才回过神,气鼓鼓地说:“刚你是故意的!”
叶霄眉眼依旧带笑,却不肯承认,“不过是不想耽误夷山王的大事。”
赵思洵抹了一把脸上的头发和水渍,“难道不是想看我出丑?”
“岂敢。”
赵思洵狐疑地往他脸上打量,不过很快又翘起唇角,释然道:“行吧,不管怎么样,能让你笑得那么好看,也是值了。”
大宗师出手,不过一晚上的时间,他们就到了曲龙洞牙。
叶霄带着他一口气飞跃了岩壁,站在上面的时候,天色竟还是灰蒙蒙的。
叶霄轻轻一瞥道:“有人了。”
赵思洵说:“肯定有人,我猜作为东道主,东楚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