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灵亲自去了一趟牙行,带着一千两白银,买下了云浮香的铺子与宅院。
这个云浮香,程灵此前其实去过。
那一夜骆湘被掳,程灵就是在云浮香的后院宅子里找到了她。此后云浮香的东家出事,毫无疑问,这必然是骆府的手笔。
——是骆家在报复!
而如今倒是有意思,云浮香被官府收走了,最后反被程灵买下,兜兜转转,这个铺子竟是到了程灵手上。
洪广义十分欢喜,又有些惶恐。他混迹市井,深知天上没有掉馅饼的道理。倘若真掉了馅饼,那也有可能是个陷阱!
因此在程灵爽快买下云浮香时,洪广义反倒十分纠结。
程灵只看他的神态,就明白了他的心理,当时便反问:“怎么?这是在害怕你家郎君我,吃不下这个铺子?”
洪广义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苦着脸道:“郎君,是小的狭隘了。”
程灵笑了笑,道:“不,你的担忧并没有错。不过,若我猜得没错,这个铺子,应当是骆经纶在向我示好。”
“骆、骆经纶?骆府的大郎君?”
洪广义就张着嘴,愣愣看程灵。一时间脑子几乎转不过弯,似是完全无法理解,骆经纶为什么要向程灵示好?
而当天下午,洪广义就知道了答案。
因为就在程灵与牙行过了契书,将一切手续都办妥以后,出牙行时,迎面就遇上了骆游一行人。
当时程灵只带了洪广义在身边,骆游身边除了长随,则又还跟着几个同窗好友。
骆游见到程灵,仿佛偶遇般当时就惊喜地笑了起来。
“程兄!”骆游拱手上前,仿佛与故交相见,特别熟稔地说,“昨日一别,不料今日便又再相见,程兄,你我莫不是有缘?”
程灵便也笑道:“不仅有缘,更是有心。骆兄有心,这才有缘。”
说着,也对骆游拱了拱手。
这分明是拆穿了骆游——哪里来的缘?这不全凭你自己主动过来相见么?
但程灵的语气却并不讨人嫌,相反,她言语之间其实还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谢意。
骆游于是就也看程灵一眼,他知道,程灵明白了,云浮香实则是他骆游给程灵送过来的示好礼物!
程灵收了这份示好,并对骆游表达了感谢。
骆游顿时就也是哈哈一笑,跟聪明人交流有多舒服?这就是了!
两人相视而笑,笑着笑着就走在了一起。
骆游问:“程兄这是要去看铺子?”
程灵道:“是要去看一看,回头好寻了匠人,改建一番。”
骆游于是又问:“哦,程兄准备将铺子改建成什么样?是仍然开胭脂铺子吗?还是另外有什么其它想法?”
程灵道:“是有些想法,但与胭脂铺子相差不大,我将其称之为精巧阁。”
“精巧阁,是个什么意思?”
“便是说,我这铺子往后专卖各种精巧玩物。比如说新奇的口脂,气味持久的香露,护发的精油,造型可爱的香皂……”
“香皂?”
“便是香胰子,只不过要做得格外精致些。有花神系列,有灵物系列,有君子系列……”
是的,程灵不仅想挣爱美女子的钱,就连爱美男子的钱,她也不想放过。
要知道,齐国男子甚至敷粉成风,他们一年里用去的宫粉和胭脂,说不定比女人还多呢!
到了魏国以后,程灵发现,魏国的男人敷粉的倒是不多,但讲究的世家公子往往也会熏香,也有画眉抹唇的。
所以,你以为古代男人都糙?哈哈哈,才不是。古代男人精致起来,尤其是某些世家子弟精致起来,能叫程灵曾经见过的时尚女孩都自惭形秽。
就比如旁边这位骆经纶,程灵只略看一眼就发现了,他也熏香,他也画眉。
他身上的每一处佩饰,比如香囊、玉佩、银簪,甚至就连他鞋子上绣的暗纹,都无不精巧。
精巧阁,大有市场!
果然,骆游与程灵交谈后,并不认为她要开精巧阁是多么上不得台面的事,相反,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说着说着,骆游倒先跟程灵订起了货。
“你说的香皂,做出来以后,各种造型都送一批到骆府。”
程灵自然应下。
两个读书人说起生意经,竟也不显得粗俗,反倒是越说越风雅。
他们从香皂说到了香料,又从香料说到了诗词,又从诗词说到了典故。
在典故方面,程灵就不如骆游了。毕竟世家子弟的底蕴,不是程灵这个初来乍到之人可以比的。
程灵怕露馅,这时便是聆听多过于述说。一边听,她还一边学。像海绵似的,如饥似渴地吸收骆游泄露出来的各种知识。
骆游与她接触下来,却只觉得此人不仅满腹才华,更要紧的是竟还十分谦冲,善于聆听,又总能在关键时刻说出见识卓著的话来。
如此,等一行人走到原先云浮香的店铺地址时,骆游止住话头,竟是开始遗憾起这一段路程过于短暂了。
骆游邀请程灵:“程兄,九月初九,城西青原山有重九诗会,你可一定要来,万勿缺席!”
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