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正事来。
白纱后传来的琴声宛若幽谷溪水潺潺,悠扬婉转,只听其音便仿佛可见空谷夜色如水,月下昙花静放,极其静谧悠然。
这是陆小凤从未听过的曲子,他不甚通音律,但看花满楼的神色,便知道这操琴之人可谓技艺精湛了。
他觉得自己不该打断这样罕见的琴音,可杯中酒醇厚浓香,就仿佛是在提醒陆小凤他不久前喝下的那杯蜜糖水——
不能喝酒的金鹏大王至今还以为那是他窖藏的西域葡萄酒。
汾酒仿佛变成了丹凤公主落下的泪水,于是陆小凤的心肠不得不又硬起来。
他看向阎铁珊:“我记得阎老板是山西人?”
花满楼叹了口气。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陆小凤又微笑着问道:“不知道严总管又是哪里的人?”
马行空提醒他:“是霍总管。”
但是阎铁珊的神情已然变了,他刚才看起来那么热情、那么和蔼,此刻的神情却像是浇筑后还没有凝固的铁水,坚硬的色彩里面藏匿有炽热的怒火。
琴声恰到好处的停了。
在寻仇追债的时候本就不该听那样动人的音乐。
阎铁珊要送客。
只是客人虽是他请来的,什么时候走却由不得他了。
因为水阁外面走进来一个人,穿着白色的衣服,腰间配着黑色长剑的男人。他的目光扫过水阁里的人,不开口,就仿佛是一柄剑挡在那里。
——西门吹雪。
阎铁珊脸颊上的肌肉怪异的动了几下,忽然喝道:“来人!”
水阁里静了片刻,才传来乱糟糟的脚步声。陆小凤的神情不由得有些奇怪,因为像阎铁珊这样的身份,他手下的人怎么可能会发出这样大的动静来。
伴随着吵杂的脚步声进来的六七个人,他们不仅脚步是乱糟糟的,脸上的笑容更是兴冲冲的,就好像是在做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看见这几个不成体统的手下,阎铁珊却仿佛长长松口气,他脸上又挂起了和平常一样的笑容,恶狠狠的命令道:“杀了这三个人!”
于是这七个人里面,三个拿剑的冲向了西门吹雪,剩下四个看向陆小凤和花满楼,交换着眼神似乎在犹豫什么。
此时马行空站起来,他自然的安排道:“你们对付陆小凤,我应对花满楼。”
柿子自然是要挑软的捏。
任谁都觉得瞎子要比普通人更好对付。
花满楼轻轻的叹了口气,但他并没有出手。因为在马行空内藏短剑的滚龙棒碰到他之前,白纱后面忽然响起一声如刀剑空鸣般的铮铮琴音,那根滚龙棒便同短剑一起,咔咔碎成了几截。
马行空不可置信的转过头,他也许是震惊一个琴娘竟会有这样深厚的内力,也许是不解为什么阎铁珊请来的人会阻止自己……但他只能这么想想了,因为下一瞬,马行空便被送出窗外,跌落到荷花池子里去了。
花满楼此人,有时候也是有些促狭的。
“多谢姑娘相救。”
他回过头,省略了姓氏,彬彬有礼的道了声谢。
白纱后面的只是传来一声轻笑。
陆小凤往那边看了一眼,他的心脏忽然狂跳起来,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期待,突兀的充斥四肢五骸。
此时袭向西门吹雪的三个人已经死了,他们只在剑神的手上留下了一道窄窄的伤痕。如果活着的话,也许这是足已他们夸耀到老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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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们毕竟已经死了。
袭向陆小凤的四个人仿佛确认了什么,在最后一击结束后,到底还是记得自己的身份,全都退到了阎铁珊身前。
“你用剑?”
西门吹雪忽然看向那四人中的某一个。
拿剑的那个面露茫然,过了片刻的才反应过来,迟疑回道:“对,我现在用剑。”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西门吹雪皱起眉,但他忽然已经不想问了。正如刚才那三个已经死了的人一样,这个人只是空有剑术,却毫无剑心。
他转而看向陆小凤。
“你们愣着干什么!”被保护着的阎铁珊勃然大怒,隐藏了五十多年的伤口忽然被毫不留情的撕开,任谁都要发疯的,“我不是让你们杀了他们吗!”
“……老板,我们已经死了三个人了。”其中一个人抱着手,懒洋洋的道,“我觉得我们四个可能加起来都打不过他,所以就算了吧。再强人所难的话小心把你挂到路灯上闪闪发亮哦。”
他旁边的人想了想:“现在好像没有路灯吧。”
“那就挂树上。”
拿剑的那个人冷冷的道。
阎铁珊气的那张又白又嫩的脸都黑了,但他却不敢说话,只是憋着一口气,转而怒视陆小凤。
“你到底想做什么!”
“讨债。”陆小凤淡淡道:“来自五十年多前金鹏王朝的旧债。”
“哇哦。”那个说要把阎铁珊挂起来的青年抑扬顿挫道,“老板,你还欠别人钱。”
“还几十年都没还。”
“资本家果然都应该挂起来风干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