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敖玉交接,见他抠着扇面喃喃自语,大步流星上前问道:“可是那绛珠仙子有什么不测?”
小白龙见他来,忙道:“我瞧见大师兄把救命毫毛炼化成个镯、镯子!”
八戒一呆,“这泼猴草莽出身,除了那块定海神珍,并无别的法宝傍身,只有菩萨当年所赠三根救命毫毛。”
靠着这毫毛,西行路上不知化解了多少磨难,猴子嘴上不说,心里其实很宝贝。
“大师兄送给绛珠仙子的转世了!”
八戒一抹脸,拍着小白龙的肩膀道:“叫上老沙去我哪里吃酒,再不用轮值护卫林黛玉了。”
猴子把那宝贝都给人家防身了,他们还保护个屁!
谁再来谁是呆子!呆子!
小白龙还有些恍惚,“大师兄铁了心要娶亲,咱们往后真多个嫂子?”
一想灵山满天的佛陀,往后盂兰盆会众佛齐聚,大师兄还带个家眷……
“定情信物都交出去了,这嫂子已是板上钉钉,你还是想想送什么贺礼给他。”八戒哼一声,“那泼猴眼尖得很,寻常东西不好打发。”
小白龙挠挠头,四海龙宫里的宝贝倒是不少,却都是大师兄挑剩下的。该送些什么才能不失礼……
那头紫鹃追着黛玉回了潇湘馆,雪雁见她们两人气喘吁吁,忙按着都坐下,斟了两杯清茶。
“好端端去送宝姑娘,怎么这样狼狈地回来?”
紫鹃喘匀了气,服侍黛玉喝了水润喉,这才道:“姑娘和二爷说话,一时恼了。”
她瞧着宝二爷像是给姑娘戴了个什么东西,但这事到底有些逾矩,事不传六耳,不便再告诉雪雁。
雪雁见姑娘脸红红的,只当她是累了,忙吩咐小丫头备水,“姑娘洗漱了躺下吧,我给你揉揉腿肚子,仔细明日泛酸。”
黛玉一笼袖子,垂头道:“我自己去洗,你们也早点躺下。”
见姑娘匆匆转到屏风里,雪雁疑惑道:“怎么今日不让伺候沐浴了,姑娘那香露还要调配……”
紫鹃笑一声,劝道:“姑娘大了,你就随她去吧。”
雪雁一撅嘴,“家里还有两个见天地讨好姑娘,我再不紧着些,姑娘就要被青鸢她们笼络去了。”
她两个在外说话,黛玉匆匆盥洗了,和衣躺在榻上,借着透入帐中的亮光瞧那镯子。
镯子碧莹莹的,里头仿佛天然有着草叶纹路,竟成个缠枝连理的花样。
“什么劳什子呢,呸!”
黛玉把东西往锦被上一丢,辗转了两次,又偷偷放到枕下,绯红了耳尖。
悟空坐在她屋顶,听着里头终于静了下来,勾唇缓缓笑开。
人定时分,各处都已歇下,薛家母子三人却还在说话。
薛蟠虽是个无法无天的浑人,待宝钗这个妹妹却很有兄长的情谊。听母亲转述了王夫人的话,当即拍桌反对。
“姨妈连句准话都没有,便要妹妹闭门学规矩,连亲事也不叫说。”薛蟠插着腰,大步在堂下转圈,“若是到时她们改了主意,妹妹蹉跎得大了,高不成低不就,岂不委屈了她!”
薛姨妈本觉是天大的好事,让他一说又有些迟疑,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没了主意,“宝丫头,你自己怎么说?”
宝钗自忖,以自家门楣也说不到合意好亲,倒不如搏一搏,若是上天垂怜,说不得别有一番造化。
薛蟠见妹妹点头,越发焦躁,“妹妹,你可不能糊涂!姨妈连个时日都没说,谁知道是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你已经十三岁了!”
“哥哥,”宝钗沉静望他,“以你之见,不入宫,又说到谁家去?”
她抛却了女儿家的娇羞,直言道:“父亲去后,家里每况愈下,靠你连守成都勉强。舅舅不在京,咱们原还靠着姨丈照拂,而今你得罪了姨妈,又在忠顺王爷那里挂了号,全靠北静王周旋保全。咱们家这个样子,我能说些什么好门第的公子?”
“那冯紫英至今还没有说亲事,再有那仇都尉的儿子……”薛蟠凑近她,“我素日与他们好,你若是有意,我就去寻他们透个信儿。”
宝钗冷笑一声,“吃几回酒就叫好?他们但凡真把你看作个人物,也不会在外头编排我的歪话!”
薛蟠让她说得讪讪,臊得脸皮通红。
“我的名声已让你糟践坏了,除了入宫,还有什么活路。”
宝钗叹一声,一锤定音:“便由着姨妈安排,什么时候宫里娘娘宣召,就什么时候去给她做马前卒。但凡我有两分运道,日后出息了,咱们家就还可再续几代富贵,我也算对得住父母慈爱教诲。”
以贵妃表妹的身份进宫,岂不比小选当公主、郡主的伴读好了很多?
宝钗拿定了主意,自此闭门不出,由那宫里出来的嬷嬷日夜教导,只图来日。
莺儿香菱两个回蘅芜苑收拾东西,姑娘们在园子里听了消息,忙去问询。
莺儿盈盈下拜,答道:“我们姑娘胎里就带了热毒,如今忽又犯了,怎么也调理不好。大爷找了那游方的医士来瞧,直说这病要好,需得常年茹素闭门,不好再借宿这府中了。”
三春面面相觑,见她们实在忙乱,也不好再留着,转头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