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公务员福利好。
从朝廷各部寺监到地方州县衙门都自设有公厨。
地方州县公厨的财政是地方自己想办法,在京百司不同于地方的特殊在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开办公厨的本钱几乎全部由朝廷出,各部门再拿这些本钱去营运收利,然后各凭本事,本钱运用得当赚了大钱的自然伙食开得好。
太仓署是司农寺下面的官署,在长安这种权力部门扎堆的地方,实在是太过不起眼了,其官署最高长官也不过七品而已。
不过随让太仓署掌国家粮仓,平时还有稳定粮价的责任,就免不了要和商贾打交道,比如长安粮食行会。这有了门道,将本钱投入做生意,不说一本万利,至少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所以,这太仓署别看职权不大,但架不住掌国家粮仓,其公厨的伙食开得那叫一个好,直接可以和史馆媲美了,昨天就留在太仓署用过午食,的确伙食开得好。
大概只有更好,没有最好。
刘辰星自觉在史馆也待了三个月,工作餐豪华程度简直堪比宴会上的大餐,还能明目张胆的有各种美酒相佐,她已经自认为是大开眼界了。
但她见识还是太少,对当下这个朝代的开放程度也认识太短浅了。
上班时间喝酒,还有朝廷官员公然女票妓,这都属于合法合理范畴已经不算什么了,还有丝竹管弦悦耳,偏偏舞蹈增色,这才叫大开眼界,当真是忘了御史中丞冯涛也是他们的座上宾。
还是言归正传,且说太仓署的官员为了犒劳刘辰星一众稽查小组成员,特意让太仓署豪华的公厨准备了一顿宵夜。
彼时,太仓署公堂灯火煌煌。
稽查组成员和太仓署下的令、丞、监事、典事等官一众大小官员都在。
沈仲夷龙子风孙,皇室特权阶层,即使为宾客,也高坐正前方的主位。
刘辰星占了便宜,她和沈仲夷一起先来,今上午又被认作了稽查小组的核心组员,就坐在了沈仲夷的右下首,之后再依次是冯涛、宋玄如等稽查组成员,倒也体现了几分优待女子的风度。太仓署官员则按其官职大小,依次坐在沈仲夷左下方一字排开的席案上。
五六个吹拉弹奏的乐人在堂内一角演奏着乐曲,禁苑里的舞姬在公堂中间翩翩起舞。
一时曲毕舞终,舞姬们躬身退下,北太仓令看了一眼对面沉着一张脸坐着的御史中丞冯涛,心中就是一怵,但一想下午传来的消息,他们是怎么开仓检查的,北太仓令心下就是一横。
命都没了,还管御史参不参他一本!
北太仓令执起酒杯,就向沈仲夷敬道:“今日得亏魏王在此,下官才能请动禁苑里的优伶来献歌舞,让众位解解乏,也让下官等人开一次眼界了,平时下官们可从不敢开这个口,当然开了口,禁苑里的优伶也不会应的。”
虽说心里已经豁出去了,但到底还是怵冯涛这位能弹劾百官的御史台大佬,又摸不清沈仲夷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只听闻平时做事颇为严谨,一开口也就还是多解释了一句。
原来这位北太仓令还是知道公堂不能又是歌又是舞的开宴助兴。
可也不知该说这位北太仓令是胆子太大还是太小。
若是胆子太大,做都做了,还解释这一番话做什么?
若是胆子太小,居然将他这一翻胆大行为归到沈仲夷身上。
刘辰星听得两眼弯弯,仰头一仰而尽杯中酒,就向沈仲夷看了过去。
沈仲夷却似未听出北太仓令话里将自己不守规矩说到他身上一般,不动声色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北太仓令说完也觉有几分不妥,但见沈仲夷没有怪罪,忙松了一口气,在一旁同僚的眼神示意下,继续说道:“刚才的歌舞,是亏了魏王才有的,但又是献给魏王您,下官们未免显得有些不诚心了。所以,下官等人再三商榷,最终还是决定大胆一次,特意从外面请了一位舞姬过来,为魏王和众位献舞一支。”
说着又看了一眼御史中丞冯涛,才接着道:“这位舞姬是官妓,以前也曾来禁苑为圣人献舞,不然就是下官敢请,禁苑也不会放人进来。”
这一番话倒是终于算是实话了,不是长安城里备案的官妓,又是曾经来过禁苑给女皇献过舞的,这舞姬肯定是进不来禁苑的。
当然,能最终得以进来,少不得又要打了沈仲夷这个皇长孙的旗号。
刘辰星羡慕地看了沈仲夷一眼,这皇室权贵的身份真的很便利,哪怕当事人不出面,底下人打着旗号,大家伙都得给开方便之门。
一念感慨完,刘辰星可没心思再去多瞧沈仲夷了。
储粮区那边,沈仲夷已经有安排了。
这会儿有给女皇献过舞的名伶,这可是难得一见,不看白不看,再说她也要演好戏才是,看她多么敬业,这时候都不忘工作。
刘辰星这就正襟危坐,睁大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一扫疲惫,好整以暇地等着名伶的特别舞蹈。
也就在这一个转念的功夫,就有七八个人抬着鼓鱼贯而入。
这是美人要表演击鼓?
刘辰星脑子念头一闪,只见抬鼓之人相继退下,也就在这退出公堂的一刻,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