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问梁王妃现在最恨的人是欧阳子矜,那生平最恨的事还是她自己生得不好,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妇人,还可以称一句清秀,但在侍女都比寻常女子娇俏一些的皇室贵胄圈子里,梁王妃那只算得上清秀的长相就实在不够看了。
梁王又乃一品亲王,有名有分的妾室都至少六人,梁王妃在梁王府后宅就不免更不得意了,长年累月的独守空闺,不得丈夫的喜爱,脸上就有了愁相。
堂堂一品亲王,又怎么愿意对着一个愁眉苦脸的深闺怨妇?这就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在交际圈子里容貌不佳,丈夫又嫌弃自己,梁王妃就将一切过错都归结在自己的容貌不佳上,这会儿听到长公主直接掠过自己,要一个长得好的相陪,还说看着赏心悦目,岂不是嫌弃自己长得不好,见了怕污眼睛么
轰——
梁王妃只觉长公主这句话好似一巴掌狠狠掌掴过来,她的脸瞬间火烧火辣,只感觉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话,尤其旁边还有欧阳子矜那个不洁妇人在!
梁王妃满腔怒火,却还记得奚落她的人是长公主,女皇唯一的爱女,她也不敢发作,所谓柿子专找软的捏,这就看是谁哪个被长公主看上,让自己出这么大的丑!
长公主说话的时候,执绢扇的手也指了过去。
梁王妃就随众人的目光一起,顺着长公主指的方向,愤怒地看过去。
虽是在饶有兴致的看杂技,可又不是真正的“两耳不闻窗外事”,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在身上的目光,刘辰星转头看过去,就见长公主手指的方向正是自己。
一众女眷中,就长公主走到了席外面,还有就是梁王正站在自己的席间。
长公主和梁王妃,毫无疑问长公主地位更高,另外还有柳阿舅这一层关系,也不知道长公主可是因为柳阿舅才叫了自己……?
念头一闪而逝,刘辰星只作不见梁王妃已经不掩怒色的目光,从位子上起身,尔后向长公主欠身一礼,也不故作受宠若惊状,或是问一声长公主可是叫她,就有条不紊地自我介绍道:“长公主,下官乃刘辰星,今年新科殿试第一名,现任史馆女史。”
长公主轻摇绢扇,看着刘辰星坦然自若地介绍起自己,不由挑了一下斜飞入鬓的长眉,随之缓步走了上前,站在刘辰星跟前,颇给刘辰星作脸道:“不仅长得好,人也聪明,应该不会惹我不快,那就走吧。”说罢,依旧理也不理主动上前的梁王妃,就轻摇扇子往殿外走去。
刘辰星微微低头,待长公主从身边走过去了,才抬起头。
“欧阳内舍人,下官先随长公主走一下。”她现在虽隶属史馆,可在场众所周知,科举出来的女官都归欧阳子矜管辖,史馆的人却坐在对面的席上,她作为第一次参加宫宴的新人,向上峰道一声也没错,总归礼多人不怪,当然也是她不想又无故树敌,梁王妃不久前可说了她要超过欧阳子衿的话,当下正好向欧阳子衿表态,刘辰星转头就对上首坐着的欧阳子矜低头禀告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刘辰星这样恭敬有礼的态度?
欧阳子矜一贯以知书达理示人,当下也点头一笑,和颜悦色道:“能得长公主钦点相陪,实是幸事,你尽管随长公主去即是。”
长公主已经走了好几步远了,刘辰星也不耽搁,拿起绢扇就快步跟了上去。
不一时走出大殿,身后的殿内仿佛不曾发生过长公主给梁王妃难看一般,又是一片其乐融融的宴会场景,不时还有为杂技表演的叫好和惊呼声传出。
快要午时了,日头也到了一天最烈的时候。
长公主乃女皇的掌上明珠,一走出大殿,就有步辇乘坐,身后还有宫女和女官一大堆紧随其后。
刘辰星也不知道长公主叫上她什么意思,但见长公主眉宇疏朗,想来也不是刻薄不好相处的人,再说还有柳阿舅和长公主之间有合作,自己只要谨言慎行,应该也不会有问题,遂也不多问一句,就像女官一样跟在长公主的步辇旁走。
走下紫云楼的石阶后,长公主坐在步撵上,拿绢扇遮额头,眯着眼睛道:“太热了,我要休息。”
“那刘女史.......”一旁的女官问道。
长公主看了一眼步辇下站在女官旁边的刘辰星,随之靠上步辇,闭眼假寐道:“既然都出来了,你就和我一起吧,到时给你一间雅室休息。“
“喏。”长公主这样说了,她也不能不识抬举,刘辰星再次乖觉地低头应是。
芙蓉苑应该有长公主专门休息的院子,地方离紫云楼也不远。
下了紫云楼,是一个宽敞的广场,外面就是曲水了。
沿着曲水边往南走上百米的距离,与曲水相对的有一片假山,穿过假山可见婆娑的竹林小道,大约十数步的竹林小径,之后就是长公主休息的独门院子。
也不知道是临近曲水,还是四人可并肩通过的小道两侧有竹林遮阳,甫一转过假山,只感凉爽了不少。
尤其是和不远处的紫云楼相比,少了锣鼓喧嚣,只觉此处格外静谧。
长公主大概也想走一下,让步辇在院门口亭下了,就由女官搀扶下了地。
进了院子,长公主拂开女官的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