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妆奁上的黄铜镜看到柳氏她们一脸惊讶,刘辰星嘻嘻一笑,张开双臂站起来,薄如蝉翼的纱帛长袖如水纹般漾开,觉得自己瞬间仙了不少,不由笑得更欢了。
“阿婆、阿娘,我可像九重宫上的仙女?”在自家人面前,没什么不好意思,刘辰星美滋滋的原地转了一圈,宽裙摆霎那散开,这套宫装简直满足了自己长久以来的古装仕女梦。
看见小女儿又一贯的臭美起来,柳氏好笑地直摇头,倒冲淡了刚才对刘辰星居然会化妆的惊奇,还是自己从来没看过的化妆手法。
“好看,阿娘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小娘子!”
虽是好笑小女儿怎么这般臭美,但见女儿裙摆飞扬,也不知可是宫装衬托,一举手一投足真宛若那天宫的神女,翩然欲仙,又透着清贵之气,真难想象这就是她那贪吃却又格外懂事乖巧的女儿,看着女儿娉娉婷婷的样子,真是长成了一个让她都满目惊艳的小娘子,柳氏只觉得眼睛都看不过过来,鼻头更是有些酸酸的,眼睛就忍不住红了,但她知道这是欣慰又骄傲的泪水。
小女儿成为女状元时,她是欣喜落泪。
现在看着女儿长大成人的样子,那又是另外一种欢喜,似乎比女儿取得女状元时更要截中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只恨学识不够,语音太贫乏,难以言语此情此感。
但是柳氏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她是典型的外柔内刚,忙不迭背过身子将眼下的泪水拭去,尔后笑道:“不过也没见过你这般臭美的小娘子!还有你这妆容手法,可比我和你阿婆熟练多了?哪儿学的。”
刘辰星眼尖,还是一眼瞧到柳氏有些微红的眼睛,再看柳氏眉梢眼角都藏不住的笑意,一下就明白是何原因了,左不过一颗慈母心肠罢了。
“我这化妆的手法,可不是跟谁学的,是天上的仙女看我冰雪聪明,于是托梦教我的。”阿娘外貌似江南大美人般,红着眼睛端是我见犹怜,很是赏心悦目,可她还是喜欢笑容拂面的阿娘,刘辰星遂仰着头,一副自恋的逗趣道:“不信阿娘您看,等我今日去了曲江宴后,肯定也不少命妇贵女琢磨着怎么描黑眼妆!“
女儿骄傲地一副昂首孔雀样,真不知道小女儿从小哪里来的这么自信,柳氏“扑哧”一乐,道:“好了,别贫嘴了。你阿舅还在正堂等着,我们快出去吧。“
一句话,让刘辰星脸上臭美的笑容一僵。
想到柳阿舅和阿耶他们几个男子在正堂,刘辰星难得有那么一丝丝不好意思。
这套宫装什么都好,够仙够美,飘逸中尽显女性的婀娜身段,但是时下上层妇女因为社会对女子的束缚减少,女子地位空前提高,上层妇女的自我意识觉醒,她们大胆追求美,勇于释放封建社会对女性的枷锁,于是表现在衣服上就是长裙的胸围越开越低,胸口露出大片留白,比当时自己买的那套襦裙不知道暴露到哪儿去了。
其实这种袒胸衣裙,并不低俗,颇为仙和美感。
她又是在现代见识过更暴露的,但不知可是在古代生活了十五年之久,平时所见都是极为朴素的劳动妇女,如此低胸的襦裙出现在陌生人面前也还好,只是突然出现在父兄跟前,她不觉就有些赧然。
四下扫了一眼,在屋子中间的方案上,看见沈仲夷送来的一把绢扇,刘辰星想了一想,自己都戴了沈仲夷送来的耳铛,再拿一把绢扇差别也不大,何况这礼八成是下面的人打点的,沈仲夷估计自己都不知道送了什么。
如是从妆奁旁拿起绢扇,不经意地举在腰间,绢扇上面正好挡在胸口,这不就好了?
刘辰星满意一笑。
女人最懂女人的心思,刘辰星动作再自然,柳阿婆也看得明白,但见刘辰星如此,她也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也委实看不得那白花花的一片胸膛,若不是这乃女皇御赐的宫装,所有命妇贵女都这样子穿,穿起来也的确没有低俗或风尘之感,甚至隐约透着雍容华贵之态,否则她都像让外孙女换一身衣服了。
如今这样一遮,实是正好,柳阿婆也跟着满意一笑。
仙气飘飘的衣服,一般都有个问题,行动起来不变,骑马是不可能了,长裙曳地,大袖衫的衣袖也几乎要垂到地上了,翻身上马一个不慎,可能就被这长裙长袖绊倒在地。
所以柳阿舅实在太贴心周到了,坊门才开,就雇佣了一辆马车来载她,自家虽有马车牛车,父兄更是会驾车,可今日参加宴会的命妇贵女十之八九会坐了马车,驾车的马夫是下人,她总不能让自己的父兄被认作下人。
本来还想着走时去坊门口或是东市雇佣一辆马车,结果柳阿舅就是这么暖心,来时把什么都考虑到了。
“阿舅,你怎么这般周到细心?”刘辰星坐在马车内,挂起车窗竹帘,探出一颗脑袋,一边百无聊奈的打着绢扇,一边和时人一样点都不吝啬表达自己两眼冒星光的崇拜之情。
柳文苏一身官服骑在马背上,听到小外甥女的甜言蜜语,虽是这些年听惯了,有些免疫力了,清润的眸中还是漾起笑意,也难得放下严肃,与小外甥女说笑道:“你阿婆和阿娘在,我带你一起去赴宴,不把你照顾好些,她俩我可得罪不起。”
今日是农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