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现代她就是个奉公守纪的良好市民,物以类聚,身边的人和她一样都是小市民小人物,和犯案这种事完全沾不上一丁点边。
好在前世喜欢看港剧,剧中嫌疑犯被抓回警局问笔录时,警官们通常不等法庭开审,就要从笔录上头,击溃嫌疑人的心里防线,让嫌疑人最好从笔录上就承认了自己的罪行,然后待开庭时就能证据充足,直接判刑了。
刘辰星心中有底,听到大理寺官员和剧中差不多的问笔录方式,一不做贼心虚的慌张惶然,也不因被冤枉而激动,她就跪坐在牢房的地砖上,慢条斯理地逐一回道:
“位于平康坊的宅子,儿的确是在去年四月二十九日卖出去的,但买宅子之人,乃一名扬州举子,名仲耀祖,祖上曾经商,家境颇为富庶,他乃家中独子,并无兄弟姐妹。”
“另外,儿当初是以四千贯的价格将宅子卖出,所得房款,一律捐给了大慈恩寺。”
说到这里,见大理寺官员似有不清楚之处,欲打断她,刘辰星索性先一步补充道:“儿如此清楚买房之人,是因为这栋宅子来历不一般,乃一年前的上元节,魏王为圣人祈福的摊舞上遭遇不明人士偷袭,儿当时也正场,因为魏王表兄李三郎李川,与儿在贝州曾有过一面之缘,儿见熟人将要遭人暗手,故挺身相救。事后,李三郎为报救命之恩,将儿带入魏王府求医,并送上了平康坊的那栋宅子。”
“这宅子颇有来历,是以,儿在卖宅子的时候,特意了解过买主。”
“这些都有迹可循,诸位可根据儿所言调查。”
不愧是国家最高司法机构的大理寺,办事效率极快,昨日上午女皇才下令三司会审,今下午大理寺已经把她的家底,每个月能挣多少钱都要扒出来了,就不难猜出平康坊那座宅子的来历早被调查的一清二楚,那么与其后面被审问,不如她自己先道出来。
刘辰星说到这里,微微停了一停,果然见三位大理寺官员面露惊讶,甚至连谢忌这位旁观者也一下正坐了身体,一脸正色的向她看来。
只是不知道这惊讶,是因为惊讶于这宅子居然是“李三”所赠,还是惊讶于她居然直接将宅子的来历说了,只听大理寺官员惊讶之后,又追问道:“这宅子地理位置极好,你若是不想要,大可不收……”顿了一顿,“不收李川的宅子,但你收了又卖,是何意?”
“可是想着这宅子值钱,收了之后正好用来贿赂户部侍郎姚崇正,又或是……”
言及此处又一顿,声音也倏然低了下去,仿佛只是出于个人的好奇随意一问,“你想一边以钱贿赂,一边再以这宅子原来的主人之势,来逼姚崇正不得不向你泄题?”
终于问出最想问的,三位大理寺官员彼此几不可察地递了一个眼神。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刘辰星面上不显,依旧神色自若地道:“李三郎李川是什么人物?儿在贝州的时候可是如雷贯耳,太宗皇后就出自清河李家,而这位李三郎可是清河李家家主的亲孙,更是圣人唯一亲自抚养长大的嫡长孙魏王之表兄,二人自幼一起长大,比亲手足还亲手足,这样有大背景的人物,当然怕儿以救命之恩要挟,给一座宅子当救命之恩,这样就能两不相欠。所以,这宅子,儿能不收了吗?”
说到最后一句,语气里满是无奈,却听得大理寺官员僵在当场,皆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见状,刘辰星十分友好的问道:“诸位可是觉得儿所言不实?”
不实?
简直是太过大实话了!
没错,这样一说来,她还确实不得不收!
负责询问的大理寺官员闭上眼睛,让自己静下心来,他发现这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娘子,似乎不比他审问过的官场老狐狸简单,他差一点思路就被带偏了。
重新对刘辰星做了评估之后,他睁开眼睛,正色问道:“那好,我再问你,你既然收了这宅子,又为何再卖?可是想拿魏王府之势逼姚崇正!?”既然洞察刘辰星可能不简单,他也不再拐弯抹角的问了,直接厉声问出。
察觉大理寺官员对自己生出的深深防备,刘辰星在心下摊手。
她所言,都是再实话不过了,不知道还防备她什么,一而再重复相同的问题。
奈何她现在是阶下囚,所以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继续大实话道:“儿的嫡亲舅舅才高八斗,如今已是京官,还算得上天子近臣。儿和儿的亲兄长也是出色的秀士,高中进士指日可待,这不,今年我们兄妹双双高中。俗话说学而优则仕——”说着神色一正,“我们兄妹自幼受舅父柳拾遗教诲,女皇巾帼不让须眉,乃当世英主,我等身为读书人,当立志科举,以望有朝一日位列朝臣,侍奉英主!”
如此大义凛然地表明了自己的政治立场,同时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女皇耳目,但哪怕有一丝可能,她也要抓住机会表忠一番。
说完,刘辰星这才言归正传道:“李三郎不想儿携恩要挟,同样的,万一儿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得以为圣人效忠,可不想拿人手短,因为收了这一座宅子,做出不利圣人的事!所以,儿将宅子卖了,将房款全部捐出去,这样才能问心无愧,专心为圣人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