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臂使指的狼犬……
他就是你们的国王啊,西班牙的卡洛斯二世。”
这个名字一落下来,陵墓中顿时鸦雀无声,活人都像是变成了死人,只有轻微的咯咯声响起——竟然有人颤抖到牙齿打战。
他们也对卡洛斯二世的疯狂有所听闻——确凿地说,犹大人虽然深受歧视,但他们是机敏灵巧的商人,他们善于捕捉任何消息——尤其是对他们不利的。
他们之前想过最坏的情况莫过于卡洛斯二世要彻底地驱逐所有的犹大人,但他们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这样的原因……有好几个失去了亲人与朋友的人落下了泪来,“……只是为了这个么?”
“不然呢,”米莱狄说:“他们就算要将卡洛斯二世送上断头台,也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罪名。”
“但他们之所以这么做,从根源上说,是因为有人揭破了这桩丑陋的恶事。”依然是那个宽胖的犹大人说道,他紧紧地拧住自己的长袍:“您是英国人,还是法国人?”英国与法国都是西班牙的大敌,能够动摇哈布斯堡在西班牙的威望,绝对是查理二世或是路易十四乐于看到的事情。
“我是法国人,”米莱狄温和地说,对那些危险的注视毫不在意:“是的,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但我也能发誓,我绝对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做。”她无奈地打开双手:“我的国王是路易十四,法兰西境内也有不少犹大人,你看到我们的国王,或是大臣这样做过么,不要说是这样的罪行,就算是天花,或是白喉横行的时候,我的国王陛下派出的也是医生,不是军队啊。”
这句话让在场的犹大人不由得一瑟缩,之前托莱多城外的瘟疫引发的基督徒暴动,有不少犹大人被烧死……他们就像是被一柄锋利的小刀刺了一下。
“我也在努力挽回我的错误,”米莱狄正色道:“所以我来了,先生们,我恳求了您们的智者,好让他给我这么一个忏悔与打救的机会。”她停了停,犹大人一言不发地等待着:“我和你们都很幸运,遇到了两个好孩子,他们设法找到了一支船队,可以将你们送到帕尔马岛去,等到了帕尔马,你们可以去阿尔及利亚,又或是去法兰西,悉听尊便。”
投向她的视线依然多半带着忧虑,没有太多喜悦:“我们的街区外是一千五百人的军队。”
虽然说,留在托莱多的犹大人也只有一千上下,但这一千上下是老幼妇孺都算在里面的,从托莱多到港口将会是一段无比漫长的路程,绝对不比摩西带领着犹大人逃离埃及容易,何况他们之中可没有能够降灾十次的人(注释1)。
“所以你们也要降灾给那些会阻扰你们离开托莱多的人。”
“所以说,”这些人中隐约的首领终于开口了:“你还是要利用我们。”
“你可以不接受,”米莱狄说:“然后和你的妻子儿女一起在诸圣瞻礼的火刑柱上为庆典与弥撒助助兴。”
“这是你带来的灾祸。”
“如果你要这样认为,”米莱狄带上了一丝怜悯的神色:“就这样认为吧,也许圈舍中的羊羔也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被宰杀呢。”
犹大人的首领无言以对,米莱狄的话十分刻薄,却一针见血,他们都已经退到了最后一步,愿意改信基督教,但这并不能改变他们与生俱来的身份,他们与基督徒将彼此都视作异教徒——而异教徒,从来就不会被视作同类……甚至不如一只羊。
“智者,我们是否可以听取您的意见。”一个年长的犹大人问道。
“你们可以做出任何一种选择。”智者说:“不仅如此,我让你们到这里来,我就愿意为您们承担一切,诸位,无论事情的结局如何,我都允许你们埋怨,憎恨,唾骂甚至鞭挞我,将你们所有的悲伤与痛苦都施加在我身上,因为当初那位带着雅格的后代走出埃及的人也是这样做的。”
“那么,智者,我们也决定了,”片刻后,犹大人的首领向智者深深地鞠了一躬:“我们也要走出托莱多。”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要确定他们要怎么做,怎样做了。
米莱狄之所以想到要驭使这些犹大人,是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也在托莱多经营了数百年,他们落到这样狼狈凄惨的境地,完全是因为措手不及,就像是米莱狄说的,谁会想到除了黑死病,这种罪行也能提出犹大人做替罪羊呢,而且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甚至摆出了一种要将他们连根拔起的姿态——他们默默忍受,是为了求一条生路,不是求一条死路的。
有了米莱狄的帮助,犹大人们雇用到了一些意大利人与加泰罗尼亚人,这两者都是不会在乎雇佣者是什么信仰的人,他们武装起来,与他们的犹太雇主一起对圣多明各修道院发动了进攻。
在后世,人们会震撼于修道院的宏伟壮大,一些不知内情的人大概不知道,修道院有时候要比公爵或是国王更富有,它们被修建得犹如带有城墙的堡垒也不奇怪,但今天有雇佣兵伪装成朝圣者潜入其中,然后打开了门。
宗教裁判所的教士与士兵冲了出来,他们如何惊怒就不必说了,这些无耻的盗贼中竟然也有巫师和教士!他们针锋相对,那些在平常时候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士兵就倒了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