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连正眼都没放在他身上……哈,一个凡人,他能做什么呢?
但可能就在一两秒之间,一个沉重的瓦罐就猛地击中了他的手臂,在他发出一声惊怒的呼喊时,这只瓦罐在跌落到他腰侧的时候猛地爆炸了,火药爆炸后的巨大力量击破了瓦罐,并且将瓦罐的碎片、生锈的铁片,钉子和石子儿一同猛地射入巫师的躯体——黑巫师的长袍可以防御毒雾、火烧或是抵御诅咒,但对于纯粹的物理打击,它并不比一件厚点的皮甲来得好,而腰侧,可能是人体最薄弱的位置。而那个士兵已经扑了上来,手持从火枪上卸下来的刺刀,一刀插入到他的胸口里。
习惯了被凡人们躲避,畏惧和求饶的黑巫师一时间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巨大的疼痛席卷了他的全身,他低下头,才看到自己的胸口插着一柄雪亮的匕首,他听到女巫们在哭泣,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大喊着一个名字,而那个凡人,他抬起被火光照亮的脸——它已经被黑巫师必备的恶毒诅咒彻底地腐蚀了,但勉强还能说话,他在说:“哦,原来你也是会流血的。”
在场的巫师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仿佛有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马尼特眼角的余光瞥到正有一群士兵从女巫的身后站起,他们举起火枪,就像是面对西班牙人,或是英国人,又或是神圣罗安帝国的军队那样,有序而沉稳地击发——也许,对如滑铁卢和布鲁塞尔的人来说,巫师们就是魔鬼的仆从,他们在憎厌着巫师的同时也畏惧着他们,就像是没有裁判所的教士,修士拘捕巫师之前,他们不但不敢对巫师做些什么,还会像是侍奉教会老爷那样,侍奉巫师呢。
但在这些受伤的士兵之中,对这些波西米亚女人的真实身份有所猜测,或是确定的人不再少数,毕竟这些天真的女巫并不怎么掩饰自己的特殊之处,就像是国王曾经看到的那一幕,女巫在被蛇咬伤的士兵床边撒盐的事情,时有发生,国王的新军又大多接受过教士基本的教育,不那么愚昧无知,他们在意识到,这些女巫确实没有伤害他们,或是引诱他们背弃基督的意思后,也就大大方方地享受起对方的看护与治疗来,这点也与他们曾流亡了大半个法兰西,反而比那些困守一处的乡民们更有见识的缘故,他们是什么人呢,曾经走在国王御驾后的人!几乎与那些大臣们一样了。
黑巫师的反应也很快,他们的法术让这些子弹变得缓慢,或是击中了屏障,又或是转了方向,但马尼特也没放过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她大喊了一声,女巫教团的长老们就跟着她飞上了天空,黑巫师的虫子也紧跟着扑打着膜翅追了上去,它们有力的双颚嚼碎了女巫们的扫帚,也能从长袍里钻进去,啃咬她们的皮肉,马尼特撕开长袍,挥动法杖,长袍在空中分裂成了无数的小块,一群群的飞鸟从虚空中振翅而出,它们啄咬飞虫,空中的黑色雾气顿时弥散了一大片。
“带着你们的男人走!”马尼特这样大喊道,女巫们立刻抓起了铁锅、扫帚和干草叉等等,拉起自己身边的爱人,或是其他的士兵,让他们如同骑马那样骑在自己身后,双手握紧自己的腰肢,一飞冲天。
黑巫师们上前拦截,马尼特等人则无所畏惧地迎了上去,她们之前不愿意与黑巫师为敌是因为女巫们的数量实在是令人忧虑,她们的魔法也在四处流离中失落了不少,但若是退无可退,她们难道就会束手就擒,天杀的!马尼特诅咒着,躲开一道劈啪作响的电流,她看到身边的一个女巫正从扫帚上掉落下来,但她已经顾不得去救援了,她只能咬紧了牙齿,召唤更多的鸟群,乌云和火焰,来拖延黑巫师们追缉的脚步。
她很清楚,今晚,她还有那些正面黑巫师的女巫一个也活不了,或者说,死了也许还算是一种幸运,她只希望还能有人逃出去,她听到女巫们充满希望的喊叫声,还有枪声与瓦罐爆炸的声音——那些顽强的士兵们虽然第一次参与了“空战”,居然还能冷静地投弹和开枪,蒂雷纳子爵的训练功不可没。
女巫们载着士兵冲过了鸟群和虫群,不断地有同伴从她们身边坠落,但这时候她们只能咬紧了牙齿往上飞,她们甚至飞过了云层,看到了皎洁的月光。
而她们甚至还未来得及欢笑和哭泣,就看到月亮正在突然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她们嗅到了一阵浓烈的油彩气味,随后就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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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斯身边的黑巫师看了一眼身边的“鲁本斯”:“没想到耶罗米尼斯.博斯是个这样慷慨的人。”众所周知,博斯是个擅长以作品来窥视、诅咒的黑巫师,但只有很少人知道,他还能够用油彩来制造幻境——鲁本斯居然也能制造出这样大的一幅幻境,博斯应该没对这个弟子隐瞒太多。
博斯只是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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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们犹如黏在画板上的蝴蝶,一动也不能动,而马尼特和其他的教团成员只能绝望地继续作战,她们施放的法术愈发强大而疯狂,甚至用自己的血肉做引导,一些人甚至用上了自己的生命,她们的长发在瞬间化作一片灰白,秀美的面孔皱纹纵横,牙齿掉落,让她们连咒语都念不准,即便如此,她们还是给黑巫师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算了吧,”吹笛手是第一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