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发型当然不可能再用丝巾或是帽子遮住。
同样的,它也必须有相应的华服珍饰来匹配,于是在理发师与国王都退出去后,侍女们就像是衔着花朵的小鸟那样带着整套的珠宝与服饰来为玛利装扮,同样的,今天的套裙也经过了国王的调整,胸口向着肩膀两侧扩大,露出一部分锁骨,一根短短的珍珠项链下垂挂一颗拇指大的钻石——此时的钻石切割多数采用祖母绿法,但这里的钻石,从发针到项坠,都采用了路易要求的橄尖形切法,这样尖角处的闪亮度极高,几乎令人睁不开眼睛。
但没有戒指和耳环,这样才能符合玛利.曼奇尼的身份,毕竟路易只是想要彰显她对自己的重要性,而非进一步毁坏她的名声。在宫廷里,穿戴的比上位者更奢华是相当无礼的行为,若是有人过于浮夸,不但会引起那些王公显贵们的不满,还会被嘲笑不谙世故,轻浮愚蠢。
之后还有路易凭借着少之又少但绝对深刻的记忆复制出来的胭脂与紫茉莉粉,也许没人知道紫茉莉粉最先来自于何处——但路易还记得,它的原产地在美洲,而现在法国在美洲占有着极其广袤的土地,想要弄到一些紫茉莉并不难,甚至几年前他就开始在凡尔赛种植这些花,不过直到今年它们的种籽产量才能生产出足够用于售卖的粉末——比起现在女性们更多使用的铅粉,紫茉莉粉不但不会损伤身体,还能滋养与美白皮肤,也更加细腻,带着自然的芳香。
这里同样要提到胭脂,无论是在哪一个时代,又或是东方、西方,人们对于红色的狂热是从不做任何掩饰的,即便红色在天主教中是罪孽的代表,但从圣衣到女人们的裙子,他们还是争先恐后地将红色的衣料披在自己身上,以此来炫耀自己的身份与财富——法国人熟悉的红色颜料最初来自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这种红色的主要材料是茜草,辅料是牛粪、小公牛血和橄榄油,味道感人,即便如此,欧洲的工匠(法国甚至有个染匠公会)实验了几百年也没能复制出来,还有的就是圣约翰之血和亚美尼亚红,主要材料是一种罕见的虫子,当然,可想而知,它们的产量又多么的少——那件由富凯先生献给国王的,价值五百里弗尔的红色丝绒外套,其中大概就有三百里弗尔是在它的颜色上的。
但如果可以,国王选择衣装颜色的时候,很少会选择红色,除了肩带——这是他父亲为他选择的颜色,没办法改,不为其他,只因为现在奉献给国王的红色染料几乎全都来自于西班牙,法国的敌人——他们的一个侍臣从美洲带回了一种被称之为胭脂虫的染料,那种生长在仙人掌上的小虫子给西班牙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财富,以至于人们也把它们称之为红色的黄金。
路易一点也不想让法国的敌人变得更加富有,所以随着国王的喜好而运转的宫廷,这种鲜艳的色彩也逐渐退出了宫廷——除了女人们还必须用它做胭脂。路易虽然感到遗憾,但他也在努力争取吸引更多的学者到法国来,他记得化工颜料的出现距离现在并不远,谁知道什么时候它就突然出现了呢,只要他愿意给予支持——这也是为什么他看重勒内.笛卡尔的原因,虽然教会和守旧人士不喜欢他,但在学者中,他就是国王,如果他愿意在巴黎大学正式任教,会有一些杰出的人才如同扑火飞蛾般地飞来法国的。
最后还是邦唐的小声提醒带回了国王远去的思维,在门扉打开的一瞬间,虽然这些几乎全都出自己手,路易还是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
她太美了,如果说,在进入房间之前,玛利还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那么现在她已经展露风姿,同样出自于凡尔赛的胭脂让她一扫之前的阴郁,变得生机勃勃,充满希望。
国王特意为她选择的浅绿色外套裙上也绣满了粉,就和玛利戴在头上的丝绸花朵一样,它们相互交映,彼此呼应。
他们相对微笑,视线几乎无法离开对方,任何一对相爱的人儿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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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晚餐前的舞会上,国王先和蒙庞西埃女公爵跳了巴斯当舞,又和亨利埃塔跳了小步舞,在加沃特舞的时候,贵女们都在猜测国王会选择谁做自己的舞伴——路易从一旁的水瓶中抽出一支粉色的插在第二个纽扣洞里,然后走向玛利——玛利昂着头,欣然而出,与国王牵着手走向大厅,嫉恨的目光依然如同尖刺一般刺在她身上,她却不再感到害怕了。
加沃特舞来自于民间,在宫廷里德尔加沃特舞变得复杂而规整,但整体还是洋溢着轻松愉快的氛围,或者说,是国王难得地露出了这个年纪的人才会有的活力。
王太后看到这一幕,不是不欣慰的,路易是她和路易十三经历了二十三年的婚姻生活后才有的孩子,他生来就被人们寄予重望,她与主教先生尤其是,她要说她不喜欢玛利.曼奇尼——在她的孩子被她的兄长伤害了之后,但路易与她说,他会选择玛利做加沃特舞的舞伴时,她就知道这个孩子的想法只怕无法扭转。
问题是……
“玛利.曼奇尼还是一个……一个处子。”王太后的视线一向锐利。她看向就在身边的主教先生。
“国王不愿意妨碍到她之后的婚姻。”主教先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