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自己身后,轻咳出声,示意地上那位那看都不看来人便张口即来的男子注意下场合,然后回首对着东宫太子低低道:“二哥,那弟弟我现在就先带阿意去那边坐了……”
东宫太子微微颔首,略略指了指方向。
三楼这间暗室外边看着不显,里面却是很大,间有道暗沉沉的幕布隔开两边,燕平王世子拉着阿意,转身去了另外那边坐下喝茶等待。
阿意的神色却莫名有些凝重。
燕平王世子见状,便悄然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案几上写道:“他是?”
——阿意那神色,明显是认得那位微服前来的男子。
阿意点了点头,就着外间絮絮叨叨的低语,也同样端了茶水来,在案几上默默写了个“骆”字。
燕平王世子疑惑扬眉。
阿意心里时也有些烦躁,总不好告诉对方:在他们先前被困长宁侯府那年里、外祖父没有领兵去雍州前,哲宗皇帝贼心不死,还几次三番传下诏令,邀了阿意人单独进宫,在贵妃娘娘的未央宫里,与骆家那位“芝兰玉树”“偶遇”过七回、同桌而食过五六回……
而外面那名肥头大耳的年男子,如果阿意没记错的话,有日自己从宫里出来,贵妃娘娘便让骆翀云送送自己,两个人漫无边际、不尴不尬地聊了路,最后到宫外时,便正是如今日差不太多般,那年男子痛哭流涕地扑了上来,连两回开口的话都差不多:“骆公子,您可定要救救微臣这家老小的性命啊!”
阿意也真是听得默默无语,真不知道这人做的究竟是怎样的掉脑袋买卖,有那么多性命可着要让人救的……
不多时,外面絮絮叨叨的谈话声停了下来,东宫太子将人打发走了,面无表情地扯开幕布走了进来,正好看到案几上阿意方才写下的那个水迹未干的“骆”字,扬了扬眉,颇有些惊讶道:“表妹认得那个骆户耘?”
“岂止是认得,我还知道,他别号‘骆糊弄’,走得是贵妃娘娘那边的路子,做了江宁府织造,每年白花花的银子大笔大笔地往腰包里塞,油水肥得很,”阿意轻哼道,“就是那正儿经的差事做得实在糊弄人……我就是奇怪,他不是骆家的旁系,有什么事儿,怎么不去求骆府,反倒赖到了二表哥这边?”
“因为这事儿倘若是真叫父皇给意孤行地做成了,那以后这洛阳城里,便就再也没有‘骆府’了。”东宫太子揉了揉额角,脸色也很是难看,阴着脸就势在二人间坐下,面无表情道,“父皇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召了个自称是张道陵后人的道士入宫……说是能复原古法,逆转乾坤,让贵妃死而复生?”
“嗬,这,这也,”燕平王世子听得目瞪口呆,忍无可忍道,“这也太可笑了吧?这种话,这世上还会有人信?”
“实话实说,我倒是点也不惊讶,”阿意抿了抿唇,也是真心地为自己这位二表哥感到糟心了,“自从贵妃娘娘去后,这小半年里,我眼瞧着,大姨夫整个人好像都不大对了……”
“不过,求仙问道事,古来便是求得越是诚心的皇帝……”阿意薄唇轻抿,挑了挑眉,低声刻薄道,“死的就越是快。”
燕平王世子默默在案几下捅了阿意把,示意她说话也注意点场合。
东宫太子倒没多么在意的模样,只摇了摇头,仍阴着脸饱含怒意道:“父皇如此意孤行,连林相知道后,见劝不住,都萌生了退意,想上书求去……为这等毫无根据的神鬼之事如此大动干戈,还不知要花费多少财力物力去,真实乃非人君之道!”
“父皇他就不想别的,也得想想外祖父他人还在雍州呢吧!”
——前面将士们平着乱在战场上厮杀,后面的皇帝开始拿着金银珠宝修仙求道?
“雍州哗变,本就是因拖欠军费之故,”阿意冷着脸嗤笑道,“大庄如今,外边看着是光鲜亮丽,里面却早是团乱账。”
“青州、雍州、徐州兵将冗杂,现在又不打仗,大姨夫却还不想着裁撤军将,户部早两年就快要发不出军费来了……这国祚,迟早要被他们活活拖得崩盘。”
“就如今这关头,大姨夫竟还想着要笃信道士,为了什么可笑的‘复活贵妃’之说……此事要是经传扬开,第个死的就得是骆家人!怪不得那‘骆糊弄’都要急了。”
“无论如何,”东宫太子捏紧了双拳,面无表情道,“我绝不会坐看父皇做出这等事来……那个张云若,也该去死了。”
燕平王世子听得眉心跳,赶忙提醒东宫太子道:“二哥这事不做便罢,要做可定要做得干净利落!”
“本来因为贵妃之死,陛下就已经很是迁怒东宫那边了,倘若是再因为此事平生嫌隙,怕是二哥你自己要受……”
“大姨夫已经要立后了,不是吗?”阿意却很不喜欢燕平王世子如此委曲求全的作态,微微冷笑道,“在这种关头上,他立个骆家的皇后给谁看呢?还不是给二表哥看吗?……这还有什么好忍的,大不了,让他废储啊!外祖父人还在雍州呢,二表哥这储位,他敢废吗?”
“你说这话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燕平王世子也来了火气,忍不住反怼阿意道,“万呢?凡事不怕万、就怕万……二哥这储君之位,万敢有分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