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这话或许是无心的,但让宣宗皇帝听了,却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埋怨起自己的仓促失礼来……他是想把这些全都给他的阿意的,不论是对大雁,还是场正式的婚礼。
宣宗皇帝的喉结轻微滚动了下,抑制住嗓间的沙哑,对着钟意柔声道:“好,你想过去,朕便让人送你过去……不过也不要玩的太晚,若是回宫太迟,让外祖母知道了,怕是要逮着你说道上好几句。”
“外祖母才不会说我呢,”说到这个,钟意就可得意了,眉眼狡黠,如只灵动的白狐,聪慧敏锐,又让人不禁更为之怜惜了,“再说了,就算外祖母说我什么,我也不怕……这不是还有陛下呢嘛!”
钟意笑嘻嘻地凑到宣宗皇帝的肩头,低声补完了后半句,抬起眼时,双眸里是止不住的仰慕与依赖。
宣宗皇帝看得指尖微动,忍不住抬起手来,将钟意工工整整的发髻揉乱了,又再点点重新梳理好,面上却是端着副再是庄重不过的规矩模样,还小声地埋怨钟意道:“这在外面玩起来,都要玩野了你的心思去……想去就去吧,不过也就仅这回了,等到想回来的时候,就提前吩咐人去叫朕,朕过去那里接你。”
“陛下不过去王府那边了吗?”钟意听得微微有些错愕。
“王府朕便不过去了,”宣宗皇帝摇了摇头,淡淡道,“朕若过去了,叔母总免不了要再大张旗鼓地招待上朕番……封赏的恩旨都已经赐下了,倒也不必朕再亲自过去。”
钟意与宣宗皇帝又腻歪了阵,好不容易才作别分开,转身,却又遇到了个许久未见的故人来。
承恩侯世子骆琲遥遥向着钟意躬身行了礼,抬起头来,温煦道:“微臣骆琲,见过意嫔娘娘。”
钟意站定,悉心地上下打量了骆琲番,见他面容坚毅,与先前离开洛阳时相比,增了三分果决之色,减了两分优柔之意,便忍不住微微笑着道:“看来江南行,表哥应该是颇有收获。”
“收获自是不菲,”骆琲也笑,“不过江南之行最最大的收获,还是让微臣知道了微臣自己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娘娘您呢,在宫可还切安顺?”
“本宫好与不好,虚的不多言,表哥今日也应该能看得清二楚了,”抛开林氏不谈,单针对骆翀云个人的话,钟意还是由衷地为对方有所收获而感到高兴的,忍不住打趣道,“如今连林姐姐都嫁人了,所谓先成家后立业,表哥是不是也该好好地讨上门媳妇儿了?”
骆翀云听钟意提这茬便不由苦笑了,连连摆手道:“娘娘可饶了微臣吧,母亲如今日三次地在府念叨着,但微臣心如今已有了决断,并无心男女之事,应付母亲个便要□□乏术了……娘娘可千万不要再想着给微臣再乱点什么鸳鸯谱了。”
钟意也不过是随口提,她还没有喜欢给人乱做媒的癖好,既然骆翀云都这般说了,便也只顺着笑道:“那本宫这腔心意倒是也只能留给别人领受了……对了,四姐姐翻过年就要跟着楚襄侯去西北了,表哥可曾去先见过她了?”
“正是已见过了四妹妹,才敢鼓起勇气来找‘五妹妹‘的,”骆翀云见钟意还愿意称骆宋句‘四姐姐‘,顿时也安下了心神,鼓作气把来意倒了个全,“此番下江南,途为家姊妹收了不少吃食用具,另外三个妹妹那里都各自去过了,只是想着五妹妹你人在宫,不比寻常,便也直拖着没敢过来……”
“今日既偶然见了五妹妹,也是得上天幸,臣便厚颜自道句‘长兄‘,这些东西,好不好的,也是家里的份心意,娘娘且先让人收着吧!”
钟意被对方这句“家里的心意”勾起了百般心思,也许整座承恩侯府,也只有世子骆琲与另外三个姊妹还当真把他们看作体、视为家了……
钟意微微笑着道:“那便谢过表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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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意赶到燕平王府的时候,林照已经与燕平王世子男东女西,坐在床头任人调笑,不言不动,坐完了富贵,燕平王世子起身出去继续招待客人,新房内只留了林照与她身边的几个贴身丫鬟,都是钟意先前在听粹院时所眼熟的。
见钟意来了,林照放下手边拿来打发时间的东游记,把抓住钟意的手,小声的埋怨她道:“我还道你已回宫去,不过来这边了呢!”
钟意不好解释这是因为方才自己在林府与宣宗皇帝避着人偷偷地腻缠了好半天,后还遇到了骆琲,这才耽搁了行程,比林照这个坐花轿都晚上了许多……只讪讪笑,指着新房里的诸多摆设,问起林照其的讲究来。
林照也是闲着无事,便也与她分解了,说到兴起时,还吩咐轻鸿将放在案上那半碗残羹冷汤端了过来,叫钟意张嘴,冷不丁直接喂了她小半勺。
“这是什么啊?”钟意皱着眉头嚼了半天,有些犯恶心,叫宫人拿了帕子捂着吐了大半出来,奇怪地问林照道,“这味道也太……”
“这是饺子啊!”林照笑容满面地看着钟意皱苦了张脸。
“这是饺子吗?”钟意不由震惊了,“可这……这是生的吧?”
“是啊,”林照看着钟意笑得肩膀直抖,不住地点头应道,“就是要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