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家人了吗?”
“不是的,臣妾要的家人,不是皇帝与后妃的那种家人,也不是一个丈夫与妾室的那种家人,”钟意哭到停不下来,死死扒着宣宗皇帝的前襟,像是一条怕会被人随时抛弃的流浪猫一般,拽得紧紧的,好像主人若是不应她,她便能一直这样拽着,直到天荒地老,死也不会松开手一般,“臣妾要的家人,是那种,不管你做什么,都会永远地支持着你、爱护着你、帮助你、和你站在同一边、与你同心同意、血脉相连、荣辱与共、不离不弃……”
钟意哭到哽咽,因为她越说,越是发觉,自己这样的请求,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恃宠生娇和无理取闹可以概括得了了……简直已经到了痴心妄想、胆大包天的疯魔地步。
可是她,可是她就是想啊……
原先不把这狂妄的请求说出口时,钟意尚且还能恍惚装作自己不在意,没有了就没有了,没有那样的家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也不要就是了……反正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期不失、不要不痛……
可越是说了出口,钟意越是觉得放不下。
因为她就是真的想啊!
为什么,为什么这世上就不能有一个待她如家人的亲人呢!
为什么她曾有过的所有血脉至亲、那些让她曾经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存在……却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当真把她放在心上过。
钟意曾经为此惶惑过,不过后来,情磨成灰,心凉如雪,她也渐渐学会去习惯,学会去认命,认识到一样米养百样人,她的血亲就是这般的冷漠,她生来所有的便就是这样……她也只能去学着不再枉作期待。
可是今天林照却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可能又会是一种完完全全、截然不同的全新解释。
那钟意这两辈子以来所受过的那些苦,又是为什么呢!
她觉得可笑,觉得滑稽,觉得荒诞,觉得愤怒,觉得不值,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可她心里最最深处所掩埋的,是委屈。
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地往心头涌起的委屈。
这份委屈支持着她向着宣宗皇帝提出了这般异想天开的请求。
钟意想,真是太难看了,不应该这样的……自己受过的罪,又与对方没什么关系……
“是啊,”裴度却俯下身来,轻轻地亲吻了一下钟意的眼睛,深深的凝视着她,缓缓道,“为什么要这样哭?你所说的那些,有哪一处是朕没有做到的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裴度抽出手来,缓缓的取开了自己的发冠,然后又伸手拔掉了钟意头上的步摇,顺着两人的鬓边各自捋下一小束头发来,混在一处,缓缓念道,“……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阿意,我们现在就拜堂好不好?”
很突兀的,明明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准备好,但裴度就是这么想了,这么说了,最后也这么做了。
时隔数十年后回忆今日,裴度仍还觉得那是自己这辈子中做过的最疯狂的几件事之一,毫无计划,打乱了原先所有预备的流程,就这么冲着心尖的一口气,二人在再仓促不过收拾出来的长乐殿里,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拜了天地。
自此一生,执手偕老。
作者有话要说:情人节,先拜个堂。
虽然但是,认亲得讲证据啊姐妹们,找证据不会拖,但也木这么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