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高处,越是要学会自我约束。”
“否则一旦放纵自己,底下的人上行下效,事态必然会愈演愈烈……一个村里乡绅好排场比奢侈,最多不过影响一村一乡一镇之人,但若一府长官好大喜功,影响的可能就是整座州府的吏治。若是放到朕身上,便是潜移默化间便影响了全天下之人。”
“”故而皇祖父在位四十余年,一不大兴土木起建宫室,二不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三更不喜好珍奇稀罕之物、穷奢极欲,便是唯恐底下人跟风效仿,引来不正之风,最后愈演愈烈,发展到劳民伤财之地步。”
“阿意,你明白了么?”裴度顿了顿,如此总结道,“所以说,并不是御膳房做的不够好,而是朕有时候确实有些挑剔了……为上者,方得更自我约束。”
钟意半懂不懂的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反问宣宗皇帝道:“陛下不想为了些许日常吃食小事而惊动旁人,恐他们小题大做,大费周章,最后甚至发展到劳民伤财的地步……那这个不想惊动的对象里,也包括臣妾么?”
“自然不是,”裴度想也不想便一口否决了,深深地凝望钟意,音调很轻,但既认真而坚决道,“你与朕本是夫妻一体,自然算不得‘旁人‘。”
钟意的眼角莫名有些湿润,她仰头给自己灌了一大口茶,抬起脸来,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宣宗皇帝道:“陛下用好了么?”
裴度怔了怔,还以为钟意有什么旁的急事要等到自己用完了膳说,便也没兴致再继续了,搁了筷子,唤宫人奉来漱口茶,最后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净过手罢,淡淡道:“嗯,朕用好了。”
这么一套流程走下来,再一次让钟意恍惚感觉到宣宗皇帝身上那股莫名的“大家闺秀”的气质,心头一时跳的很厉害,凭着那点一时直冲头顶的意气,钟意直接从位子上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走到宣宗皇帝那一边,二人一站一坐,钟意的目光微微俯视着宣宗皇帝,唇角微勾,轻声道:“既然陛下用好了,那臣妾现在便想‘点个灯‘。”
然后趁着宣宗皇帝愣神没回过味来之前,顶着胸腔里那颗激烈跳动的心脏,凑上去轻轻地垂下头吻住了对方。
果然很软,也很热。
钟意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也不敢眨,紧巴巴地盯着对面宣宗皇帝的脸,生怕对方的脸上流露出什么拒绝之色来。
这还是两辈子以来,钟意第一次这么明晰地感受到,自己胸腔内那颗心中写满着的:想要完完全全拥抱一个人的**。
于是她便也这么做了。
钟意想,原来爱上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又痛苦又甜蜜,既脆弱又英勇,她从未想过,经历过那样惨烈收场的一辈子,自己这一回,还能有这般炙热地全心全意爱上一个人的勇气。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对方是眼前这个人,钟意的心中便不觉恐惧彷徨,只余平静安定。
钟意想,自己是当真无药可救了……
一时胡闹放纵的结果,就是两个人当天都没有再能出得了长乐宫正殿的门。
裴度一开始还想克制,他能隐隐察觉到钟意今日的情绪有些不大对,但因不解其中缘故,便也只能一直安抚地抱着对方轻声哄着,谁知钟意犹不满足,还不知死活的过来撩拨他,最后只得发了狠,单单用了一只手死死地将钟意辖制在自己身上,眼底隐隐发红的恼怒道:“你为何就不能乖巧些,就是非要逼得朕做那白日宣淫之事么?”
钟意自己心里也有些懵,她承认,起初确实是她心里一时激荡,冲动之下没有多过脑子便直接冲上去吻住了宣宗皇帝,但是后来两个人……咳,咳咳,越来越那什么,最后闹得停不下来,里面主动更多的难道不是现在对面这位么?
为何最后又要把这个“不正经”的罪名推到她头上了?
“若是陛下自己心里不想那等白日宣淫之事,”钟意忍不住郁闷地小声辩驳道,“谁又能当真逼得了陛下去白日宣淫呢……难不成臣妾还能霸王硬上弓了去……”
“你不要这样胡搅蛮缠,推诿是非,”裴度狼狈地把钟意放到床上,自己抽身站起来,隔着与床十步有余的距离,警惕地望着钟意,面色绯红地愤愤道,“你这分明就是在故意引诱朕!”
“臣妾才做了什么,如何便就去‘引诱‘陛下了呢?”钟意心里也简直要冤死了,忍不住气喘吁吁地反问宣宗皇帝道,“陛下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淫者见……‘”
钟意喉咙间溢出一声轻喘,后面的再说不下去了。
却是裴度恼羞成怒之下扑了回来,“狠狠”而又“轻轻”地在钟意的锁骨上咬了一口。
——下嘴时的气势是狠狠的,当真落到肉上时却是又轻又软的。
“坏阿意,”裴度嗓子发哑,低低地附在钟意耳边,语调里是说不出的缠绵情意,狼狈不堪而却又对钟意束手无策地宠溺道,“不听话。”
钟意耳根一颤,整个腰眼都酥麻彻底,浑身上下软成了一滩水。
躺在床上望着帐子顶静静地平复心绪时,钟意忍不住在心里郁闷地想:宣宗皇帝真的知道‘引诱‘二字为何物么……他们两个,到底是谁在引诱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