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妔扒着窗户探头往下看,这事正好发生在对面客栈大厅门内,站在酒楼的一楼能将里面看得清清楚楚。
白妔问苏虞,“这人你怎么认识的?”
“我找人打听过,她连中小元是今年的案首,”苏虞靠着窗棂往下看,“又因为名字带‘从凤’一字,被不少人看好,就等她中个□□好能六元及第呢。”
小元指的是县试、府试、院试级考试中都得第一,而□□指的就是解元、会元、状元了。
安从凤年纪轻轻不过十六、七岁,第一次参考就能连中元,虽然是小的,但也足够让人吹嘘一阵。
“案首啊,怪不得出来替学子们出头。”苏婉轻声嘀咕。
四人从楼上往下看,逐渐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今天礼部派人来各个客栈统计考生名单以及发放考试费用,学子们格外期待,甚至有不少人已经想好拿着这五两银子给自己置办一套好的笔墨纸砚了。
工具好,才能心情好,心情好才能考得好。
她们觉得这比吃什么都重要。
何况是朝廷给的银子,又不是掏自己腰包,相当于一笔意外之财,不花白不花。
结果礼部人员来了之后,是发银子,只是从原本的五两变成如今的一两。
这还了得?学子们当场就炸了,拦着礼部办差人员不让她们走,势要讨个说话,问问朝廷为何次次都是五两轮到她们这届就变成了一两?
其他四两银子去哪儿了,是不是被什么人给占用了。
这些人中,带头拍案的便是安从凤。
安从凤作为女人,皮肤白皙生的极为好看,个头高挑纤细,因为年纪还算小肩背尚且比较薄,但依旧能看出来玲珑的身形。她穿着并不华丽,但衣服干净布料舒适,绝对没到衣不蔽体的地步。
毕竟是京畿附近的考生,车马费都花不了多少,考完直接回家根本用不了多少补贴。
于是宋大人调查之后,往上递了折子,将这贴补费用降为一两。
这事可是皇上跟长皇子都同意的。
礼部办差人员看着考生名单,“安从凤?”
安从凤挑眉,“是我。”
她站出来,其他人立马跟在她身后,眨眼的功夫,个礼部办差人员就被学子们围住了。
这瞧着不像是要讲道理,而是要打人。
礼部办差人员吞咽口水,心里有些慌,她们要是被学子们给打了,那可真是找不到地方说理去。
这些人都是将来朝廷的栋梁,即使不打她们,她们也不敢轻易得罪。不然短短半年后人家平步青云,说不定直接就是她们的顶头上峰。
“这事也不是我们定的,我们只负责办差,如果各位有什么意见跟不满,我们会向朝廷反映的。”
此话一出,便有考生嚷着,“如何反映?到时候要是有学子因为缺了银钱没考好,你们负责?”
“就是就是,好好的五两变成如今的一两,朝廷究竟是拿我们当栋梁还是当乞丐?我们懂了,学子不值钱呗。咱们不重要呗。”
这话像是火星子碰在炮仗捻子上,一点就燃。
学子们顿时更生气了,纷纷高举拳头要个说法。
“今天这事要是说不明白,咱们就宫门口见!”
“对,宫门口见,我们倒是要看看是谁克扣了我们的费用!”
学子历来都是被捧着的,每次轮到科考,连水运官船都要为考生的船只让路,更何况别的。
她们在家被母父捧着,是家族的骄傲跟脸面。
在外被百姓捧着,出去一说是今年考生,不少人都投来钦佩的目光,竖着大拇指说她们有学问,就连路上买菜都会多送两根葱。
如今临近应试更是会被朝廷捧着,学子的事情大过天,学子才是大司未来的希望。
现在,她们这些希望就这么被轻视被朝廷慢待。心理落差之大,大过五两变一两,这让她们可怎么受得了。
与其是问银子呢,还不如说是为自己的学子身份讨个脸面。
在文人这儿,脸比命重。
旁人叫嚣的时候,安从凤双手抱怀,不再开口。
此时也已经用不着她再开这个口,她只需要站出来当个引子就行,给其余胆小的考生找个宣泄口,让她们敢大声说话。
所以在这群情激奋的考生中,倒是突显出她的冷静,也让她顺势成为考生们的领头者。
见吵的差不多,安从凤微微抬手,身后考生声音不自觉慢慢弱下来。
等彻底安静,她这才出声问礼部人员,态度也不是刚才那副咄咄逼人的架势,而是有商有量,像是极其好说话的模样。
安从凤道:“我们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实在是此事奇怪,以前从未有过先例。我们总要知道五两变一两的原因。”
“只要理由合理,我们也不是不能接受,”安从凤扭头问众人,“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跟着附和,“对,我们就是想要个说法,为何往届都是五两,轮到我们就成了一两,这是打谁的脸呢?”
礼部办差人员就只是个小小文职官员,干的都是这种跑腿的活,像考生们问的问题,她们实在是回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