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没亮,吴大人便心事重重地起床准备去上朝。
这一夜她几乎都没怎么睡,翻来覆去,先是回想上午跟谭柚在书房争论一事,因着她句句话都被谭柚堵回来,导致吴大人心头憋屈,晚上躺在床上是越想越气,越气又越想!
她一个三元及第的状元,堂堂翰林院协办大学士,竟是没能吵过谭柚?
这合理吗?!
谭柚她礼貌吗。
吴大人拥着薄被嘟囔着胖脸坐起来,心道若是重新再吵一次,她定不会被谭柚堵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怎么着也能吵个有来有回你来我往,这才不丢她文臣的脸。
她烦躁地下床喝杯水,就着微弱的灯台烛光,又把床头的两份折子重新看一遍。
更让她觉得糟心跟睡不着的还是朝堂政事。
吴大人摸不准明日到底该交哪一份折子,左右手来回掂量着难以决断。她是吴贵君的亲姐,小皇女的亲姑姑,怎么着都得站在皇上这边。
可若是再这么拖下去,又怕让司牧拿到把柄,顺势打压吴家势力。毕竟那个疯子都开始拿小皇女要挟她了。
长皇子动手,从不像外人看见的那般冲动,就比如他连夜处置柳氏,清晨连降柳大人三级,绝不是贸然行事。
长皇子在下手前,早已慢慢剪去柳家的枝叶势力,这样柳家独木难支,被打压发落只是迟早的事情,全看司牧拿什么当做动手的借口。
这样的人,但凡不是个男子,群臣对他都不会有这么大的抵触情绪。
吴大人躺在床上半睡半醒,脑子里像是缠了团麻线,乱糟糟的。
寅时一刻左右,下人敲门喊她起床。
大臣们卯时要到宫门口集合,等待宫门打开再一起进去,在这之前,大部分人寅时左右便起床了。
天还黑着,宫门口却聚集了不少大臣,大家都三两成堆坐在门两旁的凉棚下。
这棚冬季遮风夏季挡雨,方便早到的大臣坐着歇脚。
“吴大人,这儿这儿。”同僚李大人看见吴思圆从挂着吴家灯笼的轿子上下来,眼睛一亮,立马举起胳膊朝她招手,示意这张桌子还可以再坐个人。
这棚还有个用处,方便大臣们上朝之前先彼此对一对各自的想法,如此到朝上如果长皇子跟皇上问起来也好有说辞。
吴思圆下轿,跟周边同行的大臣们寒暄点头。
她看见了李大人,也笑着抬手做出了回应,可就在她抬脚准备过去的时候,谭橙过来了。
吴思圆也是谭老太傅门下出的学生,对老太傅抱有一种对老师的敬重,像谭橙这样优秀的谭家后辈,在不涉及利益冲突的时候,吴大人不介意扮演一个好长辈的形象。
“谭学士,可是有事?”吴思圆见谭橙拦住自己,双手搭在圆滚的肚皮上,笑呵呵问她。
谭橙颔首,“舍妹七月二十六成婚,还缺个合适的司礼,祖母说您才华向来出众,文采远超旁人,便让我问问您可愿意帮这个忙?”
没人不喜欢听马屁,何况还是谭橙这种优秀后辈说出来的。
吴大人心头顿时舒畅起来,通体畅快。
听听,好好听听,什么叫会说话?这才叫会说话!
庶女就是庶女,气度跟眼界都比不过嫡长女。谭柚她拿什么跟谭橙比,活该两人关系不好,也根本不怪谭橙对着谭柚时总是冷着脸,毕竟换成谁有这样糟心的庶妹都会觉得丢人。
不管这事答不答应,吴大人心情都极好,甚至没忍住笑着抬手拍拍谭橙的手臂。
谭橙站姿笔直单手背在身后,在跟吴思圆说话的时候一直是点头颔首比较多,只是偶尔目光会有意无意朝凉棚里的李大人她们看过去。
像是背着她们在谋划商量什么。
李大人正好瞧见了,不由纳闷,扭头跟同桌的同僚道:“那两人说什么呢?”
“离得太远听不清楚,”陈大人眯着眼睛侧着头往那边努力的听,“要不咱们谁去看看?”
这几人正是昨日跟吴思圆一起在御书房的几位大臣。
要是平时,她们不会这么紧张吴思圆在跟别人聊什么,可今天特殊啊,吴大人的态度直接决定她们是否继续抵制新政。
若是吴思圆都带头同意了,她们几个再跟长皇子死拧着,那就是作死。
本来大家说好了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同一条船上的船友,这样方能法不责众让长皇子顾忌一二。
可若是吴思圆这只大蚂蚱先往外蹦跑了,或者提早下了船,那她们几个要是不提早做打算,可真就是等死了。
翰林院啊,多少人挤破头想进的地方,只要她们有半分错处被拿捏住,后面就有人盯着她们的位置,想把她们搞下去。
这不正是给了长皇子安插自己人手的机会吗!
所以无论如何,她们都得先留在翰林院。
几人嘀嘀咕咕等着吴思圆过来,谁知道吴大人跟谭橙这一聊就聊到了开宫门。
“几位大人。”吴思圆心情极好,脸上笑意毫不掩饰。
陈大人跟李大人对了个眼神。陈大人边走边问,“刚才那是谭学士?”
吴思圆点头,“对,她找我问我愿不愿意给谭翰林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