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细细点头,“知府不必多礼,我们只是途径此地,暂住几日便走。”
“今天过来,无非是在街上看到了一场案子,所以才想来了解一下。”
“刘氏女砍伤莫大才的事?”知府有些惊讶,没想到这案件,公主还是一个目击者。
不够既然公主问到,他便答了:“说起来,也是孽债一段啊。”
“刘家是穷苦人家,刘氏女的娘早死了,刘氏女和她爹相依为命,刘氏女孝顺,偏生摊上了一个嗜赌的爹。”
“半年前,刘老汉赌输了全身家当,又还不上钱,就找莫大才借钱。莫大才本就是个收利息的,刘老汉借了钱又还不上,便因莫大才追债自杀了。”
“刘氏女没了爹,所以把账都算在了莫大才身上。她多方打听莫大才的行踪喜好,才有了今日的事情。”
小王爷已经听呆了。
他还从来没想过居然会有这么曲折的故事。
而得到事情始末的钱细细还问他,“事情真相清楚了,你觉得谁是坏人呢?”
他:……
脑子一团浆糊,摸了半天头疼的大脑,最后只能苦兮兮的回答:“我、我不知道。”
人生,居然还能这么复杂!
钱细细将目光落在知府身上,“知府以为如何?”
“依照下官的看法,罪魁祸首莫过刘老汉一人。莫大才放贷固然有错,但刘老汉不顾家女,一心好赌,落得那样的下场实属活该。”
“而刘氏女实属愚孝,为不值当的亡父砍伤莫大才,因此获罪,实在不值。”
“知府说得不无道理,不过并不全面。”钱细细是借了这件事教育小王爷,一边要他听得仔细,才把自己的见解说出:
“赌是万恶之源。知府可上述建议母皇禁赌。”
“另,如同莫大才放贷的人,也需要颁布一条新的规定,要求放贷者利息不能超过一定数字。”
“且,对于借贷者也要有相关规定:借贷者需以衡量自身能力适度借贷,超过自身能力则不予借贷。”
“各则法律约束各方,有硬性规定,才能从根源制止悲剧。”
“至于刘氏女,当街伤人确有不对,不管是为了什么,都该报官由官府裁定,而不是私自寻仇。”
“国有国法,国无法而天下乱。有约束方有自由。知府可将这件事上报,本宫想母皇会采纳的。”
知府听得一愣,随即行跪拜礼,“勤福公主大才,下官受教良多。”
“起来吧,本宫不过随口一说,具体如何还需知府自行拟定。”钱细细说罢,又转过头来询问小王爷,“表叔可是懂了?”
知府:……
表、表叔?
公主的表叔那不是……
他一脸惶恐,“下官眼拙,不知小王爷驾到,请小王爷恕罪!”
把小王爷给吓了一跳。
他连连摆手,“我……”
钱细细止住他,“知府不必多礼,表叔并不想暴露身份,还请知府将他视作普通男子即可。”
小王爷在一旁点头,“对、秋时说得对。”
跟随钱细细仅在郡岫城停留两日的小王爷,亲眼见了这么一件不大不小的案子,心中也感触良多。
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何当日秋时一开始就说,没有查清事情真相以前,万不可妄下定论。
坏人好人也没有一定的界限,或许刚开始是好人的,在某一瞬间也会变成坏人。
离开此处,钱细细便又带着他继续南下。
见过流民、见过富商、见过山匪、也见过侠客。
形形色色、匆匆忙忙的人生,如走马观花一幕幕呈现在他的眼中。
等他们这一行人走到线索里提到的江南某处,小王爷已经能够完整的说出一句话了。
只是因为习惯一时还改变不了,所以他说话总是慢吞吞的,听起来格外温柔。
钱细细对自己的调教成果很满意。
“秋时,你到这里来是寻找你的小弟吗?”小王爷眼中不复当初的懵懂,却依旧保留着眼中的纯净和善良。
一路上,钱细细已经把自己下江南的主要目的告诉了他。
得知秋时表侄女还有这么一段凄惨的过去,小王爷每当看着钱细细,总是充满了同情,还有钦佩。
越是相处,他才越懂。
自己当初以貌取人是不对的。
或许秋时并不如他的母妃明艳大气,她的相貌在优质基因的宫里是不起眼的平凡。
可她睿智,博学,机敏,成熟。
小小年纪就有了让人没有的魄力和能力。
她所展现出来的人格魅力,比其他人还要耀眼。
而这些,是容貌也无法比拟的美丽。
“对,”钱细细手中捏着又一张从十三居传来的信条,上面写了疑似她其他亲人的下落处。
“除了小弟,还有小妹、大姐、二姐。都是因为那场洪水,那些山匪,让我们血亲分离。”
“所幸,我终于有能力,所以现在,我要来把他们接回家。”
小王爷“哦”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他又想到别处,问:“找到了秋时的亲人后,我们是不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