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芳刚生下孩子的时候,一天晚上做了个梦。
她梦见自己身处凄凉的战场上,眼睁睁看着一个给她感觉很是亲切的白袍小将军遭重兵围困,万箭穿心战死沙场,连尸体都被秃鹫分食了。
凛冽寒风宛如刀子般割得脸颊生疼,滚烫的热泪却止不住滚落,悲从中来,她嚎啕大哭,直把自己从梦里哭醒了。
大抵是母女连心,她有种很强烈的感觉,梦里那白袍小将,就是自己的女儿。
于是她给女儿起名幼安,寄托着自己希望女儿一辈子平平安安的愿望。
随着女儿长大,眉眼越来越接近梦里那白袍小将,自己的妻主也一再提及让女儿习武为将来上战场做准备。
她止不住担忧,无论如何都不想女儿上战场,便将梦里的事告诉了祁朝燕。
从宁芳的描述中,祁朝燕猜测白袍小将衣着装扮应是常年与西越交战的平西军。
但她并不认同宁芳的想法,她祁家儿女,注定是要戎马一生守卫边疆。
不应该因此忧心忡忡,反倒该引以为戒,好好习武,练就一身过硬的本领。
……
祁朝燕走后,下人们也陆陆续续起床洒扫院子。
祁幼安见自己没时间习武了,便提着自己的红缨枪骑马去了城南的一片竹林里。
竹林外面有凉亭,平时吸引不少人去那里乘凉玩乐,但鲜少有人涉足深处。
她恰好知道一条通往深处的小径,到了那里便将马儿绑在树上,只提着红缨枪进去了。
重生归来的她已经不需要师傅在一旁指点,所有招式她谨记于心,勤加练习不过是因为目前的身体缺乏锻炼,不足以发挥她的能力。
一招一式皆是一击致命的杀招,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多余动作。防中带攻,攻中设防,两者融为一体,可压制的敌人毫无反手之力。
若是祁朝燕在场,也要夸赞好枪法了。
正酣畅淋漓之际,耳边忽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隐约夹杂着咒骂声。
祁幼安着实没想到自己躲到这种地方还会有人打扰,好在今日的训练已经差不多了。
她又赶着去找宋泽兰,便收起枪,扫了眼满地狼藉就准备离开了。
却不想还没走出去,就被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从身后跌跌撞撞追了上来,“救我,女侠救救我……”
祁幼安握着红缨枪的手蓦地一僵,觉得有些烫手。
下一瞬又想到母亲已经知道自己会武了,随即又放松了。
她回身,长枪横扫身前,却在看到那女子面孔时骤然怔住了,“雪生?”
这不是她一同出生入死的好战友李雪生吗?怎会出现在这里?
还这般落魄与乞丐无二……
祁幼安忍不住打量她的衣着,明明记得雪生说她跟自己母亲同是青城人,她还是青城首富李员外的孙女。
那女子听到祁幼安叫出她的名字,也是猛然怔住,“小将军?”
“您认得我?”
却是话音未落,她又慌忙捂住自己的脸,“小将军认错人了,我不叫李雪生。”
正说着话,四五个同样衣衫褴褛脏乱不堪的人从竹林里追了过来,她身形一颤,咬着牙头也不回的继续奔逃。
但祁幼安笃定是她,焉能坐视不管?
“雪生,前面有个凉亭,去那里等我。”
丢下话,祁幼安挺身而出拦住那几人,离近些,才发现他们皆是城外破庙里的乞丐。
有个看起来面熟的还是佑宁城出了名的懒汉,好吃懒做还嗜赌。
听说他父母一死,就没人管得住他,输了田地房屋和媳妇,又嫌干活太累,便满大街讨饭为生,也会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总之,不是什么好人。
祁幼安认定是他们欺负李雪生,冷冷斥道:“赶快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们欺负人……”
她年少时贪玩,府里关不住她,佑宁城里到处跑,以至于十个人就有九个半认识她,这些乞丐流民显然也认出了她的身份,不等她把狠话撂完,就调头往回跑了。
跑的很快,眨眼间身影就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
祁幼安回到凉亭,只有自己的马儿高高扬着头颅吃着树叶,低一些的树枝都快被啃秃了。
环顾四周,并没有李雪生的身影。
她有些失望,不过倒也在意料之中,她们现在还不是过命之交,充其量不过是陌生人而已,雪生自然不会信任自己。
况且,这厮的防备心今日她也算是见识到了,若能乖乖等着自己,那太阳绝对是要打西边出来了。
毕竟上一世自己救了她那么多次,她还能对自己说谎……青城人可不认得佑宁城的小将军,首富的孙女也不可能混成这样……
不过既然在同一座城里,祁幼安相信还能再见到她,便决定暂时先不管她了。
解开缰绳,祁幼安拍拍吃得正欢的马儿脑袋,翻身上马朝着锦绣街方向奔去。
一路疾驰到了医馆。
重生归来,祁幼安的马术已有所精进,这次当街纵马倒是没再掀了别人的摊子。
她今日来得晚些,已临近中午,宋泽兰饮下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