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初承烨也瞧见了初夏,没细想便提步朝她而来。他一动,延礼跟着动了。初承烨很是敏锐,几乎瞬间察觉到动静,脚步一滞 ,睨向某个人,“你干什么?”
延礼眸色和神色都是淡淡的,但到底是应了声:“接。”
没有任何铺垫地,不能更精简一字,初承烨听明白了,当即冷嗤了一声,既而道,“就这丁点路,她需要你接?你可别忘了,这里是她的家,用不着你接。”
这番话不可谓不狠,一出口,初承烨自个儿先内疚上了,正欲开口挽回,不想听到延礼反问他,“那你?”
两个字,深意明晰。
不用我接,自然也用不着你。你接,我便要接。
这一记“反杀” 具体有多少力度未知,但堂堂初家三少是实打实地愣了十数息。只因延礼之前从未驳嘴,他毫无防备、猝不及防。
延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后继续前行。衣摆带起的气劲儿抡醒了初承烨,他连忙跟了上去,嘴也没闲着,“你这头狼崽子长进了啊?都会顶嘴了,但是你别得意,待会儿见到初初我便和她说这事儿。”
“再怎么样我都是主子爷,你不尊敬我就算了,竟还敢驳斥我?你的礼仪教养......”
话没完,延礼又是轻而短促的一字,“吵。”
“......” 初承烨日日都要烧一次的脾气又被点燃了,他搞不赢头狼,只能冲着自家妹妹喊,“初初,你看看你带回来的这头狼崽子,一直气我,完全不知礼仪为何物。”
“你说说该如何处理?再这么下去,我肯定英年早逝。”
这一喊,朱门内外笑声连成了片。
苏嬷嬷没忍住,数落了这口没遮拦的小少爷几句:“三少你可收敛些,这些话要是给二夫人知晓了,你的耳朵又要遭罪了。”
初承烨约莫是习惯了,浑然不在意:“那也是之后的事儿,此刻我定是要同这狼崽子拗到底。”
吵吵嚷嚷间,初夏径自走向延礼,嘴角噙着笑。有无奈,又糅了些宠溺。片刻后,于他面前站定,延礼专注看她,忽然想起藏龙山那成簇的蔷薇,无需任何装点便是艳色无边,能轻易惊艳整个夏天。
莫名的情绪因心念荡开,一点点趋于馥郁,他竟主动开了口,“美。”
低轻的一声,似雏鸟的羽毛在初夏的耳窝挠了一下,若不是有酥麻的感觉,她说不定会以为自己幻听了。
“延礼,你刚说了什么?” 一缕惊喜似光于她漂亮的眸子中氤氲开来,一寸寸亮起。
狼崽儿今日好说话得过分。她问他便答,并且表达得越发清楚:“夏夏,今日甚美。”
初夏闻言,眉眼染笑,一身艳色趋浓,似浓墨重彩描绘而出。
心中还在暗忖:狼崽这一世竟是这般的奶萌和诚实,时不时朝她心里撒一把糖,叫她满心甜腻。又或许他一直是这般,只是她的心态变了,看事情的角度也不同了。
伴着躁动的思绪,初夏轻笑着开口,语气里藏着些许小女儿的娇态:“延礼这话的意思,是以前不美?”
这般兜转,对于一个初识文字的狼崽子来说过于困难了,在藏龙山猎杀一头豹都没这么难。
所以他又习惯性地搬出了老招,抿起嘴一言不发。
初夏目光似澄澈春色,温柔将他拢住,“不知怎答?”
延礼依旧不言不语。
初夏忽然笑了声:“那延礼便多想想,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同我说。”
说罢,先后越过他和初承烨,径自走向马车。行进间,轻透细致的云眠纱似水摇动,尽态极妍。
初承烨则慢悠悠地晃到延礼身旁,拿酸话戳他,“哟,刚才不是厉害得紧吗?这会儿怎么一句话都说不出了?你什么时候敢对初初似对我这么轻慢无礼,我就敬你是条汉子!”
延礼才在初夏那里吃了颗软钉子,此刻面对初承烨的啰里八嗦只觉心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是转身,阔步跟上了初夏的脚步。
又一次被冷待的初承烨:“......” 总有一天,他会宰了这个狼崽子下酒。
......
马车动,声响喧。
行了一段,郁眠给初夏递了一罐糖渍梅子,“想起来便吃一颗,解乏。”
初夏接过,轻笑着,“谢谢母亲。”
郁眠:“刚才闹延礼了?”
闻言,初夏怔了两息,小脸一热,但还是实话实说了:“是,总觉得他抿着嘴不说话很是有趣。”
郁眠凝着女儿片刻无言,初夏被她盯得越发羞窘,“母亲,您一直瞧着初初作甚?”
郁眠看女儿这般,不忍心再闹她,却也没将心里话诉诸于口。
女孩儿家对一个男子开始特别,那便是爱意的初始。若是延礼现在还是七皇子,她与明川总是有办法遂了她的心意。可如今他心智都未开,毫无学识,就算给他拓出四年时间予以名师,他迎头赶上的几率都是极小的。另一方面,他活着的消息不可能瞒一世。等咸佑各系知晓了他的存在,他将面对永远不可能穷尽的针对甚至暗杀。初初跟着他,快乐或许会有,但更多的担忧与痛苦。她这个做人母亲的,不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