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怀街地处小城东南角, 是本地有名的小吃街, 街内有一座观音庙, 年关将近,数不尽的人来此祈福。
下了车,离长街还有好几百米距离,庙会热闹的气氛就扑面而来。
陆郁很久没感受过如庙会这般的烟火气了, 她对这里的记忆久远到只记得摩肩接踵的人群和一根用竹签串起来的糖人儿。
响亮的吆喝声在耳际回响, 长街不算宽敞,两旁摆着五花八门的小摊, 甜香和鲜辣的味道混杂一起, 在更远处的空地上,扮财神的人踩着高跷摇摇晃晃。
陆郁和孔薇薇挤在人堆里,身前身后满满都都是人, 两人被夹在中间, 走得异常艰难。
“薇薇, 咱们去那里看看。”陆郁手都抬不起来,只能用眼神示意左前方的小摊子。
孔薇薇个子矮,她踮起脚努力张望了眼, 看见了陆郁说的小摊,是个用草编昆虫的, 编的草蚱蜢翠绿欲滴, 栩栩如生。
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出来,两人来到摊前,这小摊没什么生意, 老板是个老大爷,脸上布着深刻的皱纹,年纪看着很大了,可一双手十分灵巧,动作飞快,不出一会儿就折出个蝴蝶插在面前的草垛上。
“小姑娘喜欢什么样的?”老大爷笑容慈祥,抽出根草叶,望着陆郁说:“水里游的山里跑的,只要你要,我都能给你编出来。”
“大爷您这么厉害啊。”陆郁赞了声,抽了只草蝴蝶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着,“您能编只狼吗?凶巴巴冷冰冰的那种。”
说这句话的时候,孔薇薇似乎明白了什么,捂嘴偷笑了起来。
陆郁立马瞪了她一眼,“有什么可笑的!”
孔薇薇一副你什么都瞒不过我的表情,镜片下的大眼睛的打趣意味明明白白。
陆郁一瞬间微红了脸,其实拜托大爷编只草狼不过是她脑子一热的想法,根本没做什么别的考虑,可等缓过劲来,蓦然发现这个想法好像别有深意。
狼和苏彻,似乎不经意间早就在自己的心目中捆绑在了一起。
“好嘞!”大爷一边答应,一边动起了手,长长的草叶在手里翻转折叠,眼花缭乱,只短短的半分钟,一只巴掌大的小狼就在大爷手里有了雏形。
孔薇薇饶有兴致地看着大爷的巧手,陆郁被识破了心思,越想越羞躁,等大爷编好了狼,她赶快问了多少钱,扔下钱拿了草狼,飞快地拉着孔薇薇跑了。
草狼不过巴掌大,也不知是用什么草编的,捧在手心时冰冰凉凉的,还能闻到一股独特的草木清香,沁人心脾。
庙会好玩的地方太多了,琳琅满目的摊位和应接不暇的吃食深深吸引了两个女孩,在她们逛到庙会深处时,安怀街的街口停下了一辆黑色的保时捷。
苏母从副驾上下车,叮嘱了司机一句,回头看时,发现苏彻迟迟没下车,而是侧着头望向车窗外,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发什么呆呢?”苏母敲了敲车窗,“赶快下车。”
苏彻无奈地叹了口气,打开车门下车,苏母夸了声好儿子,一手拎着包,一手挽住苏彻的胳膊,朝街里走。
人实在太多了,苏彻个子高长得好看,很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样子,很多东西他一眼就看到了,乍看新奇得很,可他因为心有遗憾,根本提不起兴趣。
而苏母和他截然相反,她前几年来过一次,看够了热闹,自此一直心心念念,好不容易盼到今年又有了庙会,自然要逛个痛快。
她拉着苏彻走到卖泥塑佛像的摊位前,满心欢喜地挑挑选选,时不时和老板说几句,问问佛像的名讳之类。
苏彻对此毫无兴趣,眼皮耷着,眉梢眼尾挂着清晰的倦意,双手揣在裤兜里,松松散散地站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苏母和老板聊得正兴起,闲的无聊,苏彻四处打量了两眼,当看到不远处随着风摇摇晃晃的草蚱蜢时,眼前一亮。
这东西他只在电视上见过,手艺精巧让他极其佩服,苏彻想了一下,挤开身边的人,朝老大爷走了过去。
“您老手巧啊。”苏彻在摊位前蹲下,目光在各式各样的草编织品上扫了一圈,神色好奇。
老大爷笑呵呵地问:“小帅哥想要什么,我给你现编个。”
苏彻想了想,“您能帮我编个帽子吗?”
老大爷抽了一把草叶出来,说:“当然能编,送给男娃女娃的?我再给你加个蝴蝶结?”
苏彻说:“女生,编好看点。”
“放心吧。”老大爷信誓旦旦地拍拍胸脯,“我手艺好着呢,刚刚有个小姑娘让我帮她编只狼,编完了那小姑娘美滋滋的,别提多高兴了。”
苏彻顺着老大爷的话拍了句马屁,蹲在摊位前,手指轻轻捻起片草叶,饶有兴味地盯住大爷的手指。
很快,大爷说了声大功告成,递过去一顶宽檐草帽,翠绿翠绿的,前面还挂着个蝴蝶结。
“小帅哥,这样子的你可满意?”大爷拿布擦了擦手,笑着问。
苏彻接过草帽,从内到外从前到后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最后屈起手指在蝴蝶结上弹了一下,满意地点头。
“大爷果然好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