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他那里也是个娘娘,我这里也是个娘娘,他那里是个国母,我这里也是个国母,”
他越说越来劲,手指苍天,摇头晃脑,也不知道是在说服谁,“一般的荣华一般的富贵,何必惆怅何必悲伤。”
说罢,他拱手又退几步,深深作揖,几欲以头碰地:“我的娘娘呀,娘娘,娘娘,我的娘娘呀。”
“啊——”昭君惊退一步,“娇容貌瘦损腰,手托香腮珠泪流落。”
少女怀抱琵琶,挥袖泪洒黄土,长叹:“御弟!”
“我宁做南朝黄泉客,不做番邦掌印人,泪洒如倾,”她手指苍天,长袖滑落,露出皓白伶仃的腕子
() ,哭道:“泪洒如倾啊——”
王龙振袖,默然无言以对,唤道:“带马!”
马夫应诺,牵来烈马。
王龙躬身,毕恭毕敬:“请娘娘上马。”
昭君回首只看汉长城。
王龙再压腰身:“请娘娘上马!”
昭君叹息,翻身上马,怀抱着故乡的琵琶,一步一回头,一里一垂泪。
烈马嘶鸣,走过分关,越走越急不复回头。
喜乐鼓声齐鸣,绵延不绝,响了许久,响了许久。
舞台灯光逐渐黯淡,最终归于黑暗。
“好!”所有人齐齐鼓掌,掌声雷动,缭绕于大堂之上经久不息。
灯光再次亮起,所有演员依次上场。
他们并排站在一起,手牵着手向台下鞠躬,脸上满是笑意。
无论结果如何,对他们来说,只要有掌声,这已经是最好的一场演出。
一位白发老人撑着拐杖,颤颤巍巍站起身,旁边有学生会的学生看到,连忙上前搀扶。
老人笑着对她点点头,朝着舞台的楼梯上去。
台下的观众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有些迷茫也有些好奇。
老人已经年纪很大了,脊背深深地弯着,每一步都走得颇为艰难。
站在台上,她从衣兜里取出一叠红色的钞票,一张张折起来,在学生的搀扶下,她走到詹鱼的面前,举起手。
詹鱼半蹲躬身,老人颤着手把纸币塞到他的发髻里,一连塞了好几张。
“谢谢您。”詹鱼笑道。
老人牵着他的手,重重地拍了两下,说话有些含糊:“娃儿唱得好,唱得好。”
“这是在干啥?”陈博洋很懵,问身边的兆曲。
兆曲转头问陈夏楠:“你知道这是在干嘛吗?打赏?”
陈夏楠摇摇头:“不知道。”
台下的观众都是一脸茫然,议论声四起。
“这感觉有点不尊重人啊怎么。”
“我也觉得,完全可以等下来了偷偷给啊,这给个一百两百的也不体面啊。”
“好尴尬,啊哈哈哈……”
坐在前排的校长听到后面的议论,轻叹一声:“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不听戏曲,也一点都不了解戏曲,非遗文化迟早是要没落的。”
坐在他旁边的詹云岩笑着摆摆手:“万物皆有命数,我们只管坚持,管不得百年之后那许多的事情。”
校长也笑了:“您老倒是看得开。”
“也有看不开的时候,但看到孩子们还在坚持,我也就看开了。”
詹云岩一笑,偏头问身后的傅云青:“云青,你知道这给演员塞钱是怎个讲究吗?”
傅云青从舞台上收回目光,淡声道:“这是对演员表演能力的赞许和支持,一种很高的赞誉。”
校长有些意外:“不愧是咱们学生会的主席,还知道这些,我以为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了呢。”
詹云岩哈哈一笑:“看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您还给傅云青也训练呢?”校长扬眉,脸上的皱纹笑得叠起,“我还以为您会嫌弃他年纪大。”
昆曲学习的周期是七年,但很多基础,过了岁数就很难练好了。
“我可不练他,”詹云岩摆手,“孩子喜欢,自然就经常看。”
“果然是您的孙子,对戏曲的喜欢都是骨子里透出来的。”
詹云岩又是一笑:“倒不一定是喜欢我的戏曲。”
校长颇感意外:“那是喜欢什么?”
“谁知道呢。”
“校长,爷爷,我离开一下。”傅云青低声示意。
“嗯。”得到允许后,他站起身往外走。
詹鱼把老人家一路搀扶下台,又叮嘱那学生小心一些,这才回到舞台上。
众人携手,再次深深鞠躬退场。
走进后台,詹鱼倏地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
这一松懈,顿感身上沉得厉害。
他活动着酸痛的肩颈,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后台门口的人。
男生身形高大,穿着学校的制服,一半在灯光下,一半在阴影中,眉眼深邃挺括,正注视着他。
“哟,这不是我的在逃公主吗?”詹鱼顿时乐了。
他找了两天的人,竟然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可算是见着人了,再这么消失不见,他都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逃到外太空去了。
傅云青轻咳一声,没看他带着调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