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到底还是没能把铃溪变成术师。
看着她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先前脑中所想的一切关于改变她的构想,全都不重要了。
没有什么比她的性命更重要了。
他只要她活下去。
他抱起了她,发现她轻得可怜。
这也难怪。
她的身体已经很差了,常常呕吐,食欲不振,连过去她最喜欢的甜食,她也一样不碰了。
温热的血不断涌出来,流了他满手。
她咳出一大口血,攥着他的袖口问:“夏油杰,你可不可以杀了我?”
……他怎么可能还能杀得了她。
她就是吃定他下不了手,才会故意这样问。
“铃溪。”
“睁开眼睛,看着我!”
她的意识逐渐涣散,体温也在降低。
“我只想当猴子,永远都是猴子。”
在生命的终点,她依然倔强的毫不妥协。
但总归是有人要妥协的。
他拨了那个很久都没打过的号码,那串数字像是定格在岁月里的雕塑,纵使时间的风沙日积月累地覆盖着在上面,只要回忆的风吹起,随时会被唤醒。
他没有把挚友的号码记错。
而挚友同样也没有换过号码。
“悟,请帮我联系硝子,我马上过去!”
情势太急了,他来不及多些言语解释,而对方也极为默契地只回了一个字。
“好。”
他答应了。
号码没换,挚友依旧。不问为什么,就答应了。
夏油杰俯身,将额头贴在铃溪的额头上,她的血染红了他们的衣服。
“该死,为什么这里会有咒灵?”
锦户舞的脸色渐渐沉凝,不复刚才的轻松,面前的咒灵毫无疑问,是只相对棘手的一级咒灵。
咒灵没法杀死她,却可能会杀死其他人。
而在此之前,她竟然一点察觉也没有。
只可能是,这只咒灵先前被封存在某样东西里,现在被人有意/无意地打开了。
更加棘手的是,这个展馆里到处都是人,却没有咒术师。
诅咒只能由诅咒祓除,她就算现在联系咒术师,他们赶到这里也需要耗费一些时间——等等,他们之中不是有个会瞬移的家伙么?
如果是他的话,面前的这种货色根本不堪一击。
这时候没办法再计较个人恩怨了。锦户舞虽然不待见五条悟,但也不想让这里的人陷入险境。
她刚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想拨打五条悟的号码,却意识到早就把对方拉入黑名单了。
锦户舞:“……”
只能再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正当她点到通话界面时,刚才被她一拳打成两断的咒灵突然分化成了两只。
且断口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犹如一条蚯蚓,断成了两半,各自成活。
两只咒灵趴在地上张牙舞爪,伺机而动。
这个发现促使她立刻按下了拨号键。
展馆里那些追捕怪盗基德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了。
谁也没有意识到会有一场灾难。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锦户舞:“!!!”
五条悟的电话竟然打不通!
他这是去休假了吗?
打给坂本再安排咒术师的话,恐怕是来不及了。
铃木次郎吉和中森银三他们都是普通人,也看不到咒灵,但是咒灵仍然会对他们造成伤害……以及,如果这只咒灵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分化增殖,她会不会越打越多?
到时候咒灵多到在铃木展馆里到处横行,会造成的后果,她是没有办法承担的。
锦户舞捏起的拳头,又缓缓松开。
“怪盗先生,出了一点状况,麻烦你去带其他人去避难。”
刚才还是抢夺同一目标武士之魂的敌人,这时候竟成了她唯一可以拜托的对象,“详细的事情我之后再跟你解释——”
“噢,原来是咒灵啊,百闻不如一见,长得还真是不可爱。”
与锦户舞相比,基德倒是淡定自如的多。
他心想,慌什么呢?
那位最强的咒术师就在此栋艺术馆的监控室里,悠闲地晃着两条长腿,在喝果汁呢。
真要到了无法控制的局面,他会坐视不理么?
并不需要担心呢。
“你能看到咒灵?”
感受到锦户舞灼灼的视线,基德弹了一下自己的单片眼镜,发出轻轻一声清脆的“滴答”声。
“别误会了,我是非术师,这是特制的可以看见诅咒的眼镜。”
言下之意是不要指望他能祓除咒灵。
“锦小姐。”
一道威严中包含着温和的声音传来,基德刚一回头,脖颈间就抵上了冰冷的刀鞘,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福泽谕吉的视线没在看他,而是看着锦户舞。
后者下一秒的脸色却是一变。
“福泽先生,危险!”
趴在展览柜左边的那只咒灵,突然伸长了刀形的触角,朝福泽谕吉的后背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