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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天友想了想,继续说:“有一回吧,临时有个长途的活儿,他随便抓了个司机让人家去。那人刚从外地回来,不太想接。他说不接就扣工资,直接把人给惹毛了。司机扔下一句爱咋咋地,气呼呼地走了。等到发工资的时候,他还真扣了人一百块,说是不服从管理。因为这个两人大吵一架,司机辞职走人了。”
“扣不扣工资他一个人说得算?公司经理就不管吗?”陆无川问。
“经理是他叔,就是咱们村的村长。”吴天友露出无奈的表情,“当初看别的村都忙着办实体,他也想赚政绩,非鼓捣出这么个运输公司。其实啥经验都没有,还特信任何峻,被他三言两语就给糊弄过去了。我们也是被他给忽悠了,跟着入了股,结果到最后本钱都差点没收回来。尤其是象我这样在公司上班的,白耽误时间,也没赚着啥钱。”
端末问了一句:“你刚才不是说待遇挺好的吗?”
“那是外面聘来的,象我这样的属于学徒,没工资,就每个月发点儿补助。当初说好了驾照考下来,过了实习期给报销,到最后都没报。这考驾照,还有准驾证的钱都是我自己出的。”
“要不是这个运输公司,我也没想过要考驾照,后来也不会去开出租。可能啊,这只手也就不能丢了。”吴天友长长地叹了口气,“不过呀,这人也都是命。兴许就是我命中有这一劫,不当司机也可能会出点儿别的事儿。”
人们常会把一些事情归到命运上,尤其是象他这种曾经有过命悬一线经历的人,往往对宿命更加坚信不移。
陆无川安慰道:“你现在开着这个店,安安稳稳的,也未尝不是一种安逸的生活。”
“那倒也是。”吴天友点了点头,“以前开车生活没规律,尤其是开夜班那会儿,晚上出车,白天睡觉,连跟家里人一起坐下聊聊天的时间都没有,我儿子总埋怨说跟我有时差。”
他自嘲地一笑,又接着说:“现在好了,我跟媳妇开这店,天天在一块,她也不用总操心我吃没吃饭,车开得顺不顺了。”
“吴先生,通达运输公司有女员工吗?”陆无川换了个问题。
“有啊,公司开了一阵,生意还算不错,该配置的人员慢慢也都配了。”吴天友说道,“我记得吧,有那么几个女的,办公室,后勤都有。但你刚才让我看的这个女人,我还真想不起来了。”
陆无川重新打开手机里的相册:“你再看看这个人,他岁数比你还小几岁,当时还不到二十。是交通技术学校的学生,在通达运输公司实习过。时间应该不长,几个月吧。”
“真没印象。”吴天友把照片拉大反复看着,最终还是摇摇头,“他是交通技校的学生,那肯定也是当司机,或者跟车。我们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跑,出长途的时候几天甚至十几天不回家,跟别的司机碰面的机会不多。他干的时间短,就算碰着过,也都忘了。”
见他实在想不起来,陆无川把手机收了起来:“那你跟以前在公司工作过的人还有联系吗?”
“陆警官……我能问问他们是出什么事儿吗?”吴天友踌躇着问道。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这个问题呢。”陆无川靠在椅背上的身子往前倾了倾,“锦绣园小区的事儿,你应该听说过吧?”
虽然死者不是什么公众人物,但这种发生在一个小区里的连环杀人案还是被媒体报道过。
吴天友倏然瞪大了眼睛,微胖的脸颊抖了抖,愕然地挤出了几个字:“他……他们死了?”
“嗯,所以我们必须要把他们的经历和社会关系都调查清楚。”陆无川一语代过,没有透露细节。
“你等等。”吴天友从裤袋里把手机拿出来,手指头在屏幕上不停地动着。
别看他只有一只手,那手指却是异常灵活。
过了一会儿,他把手机递到陆无川和端末面前:“这个人以前也在运输公司干过,也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消息对话框,上面显示的名字是“斌子”,下面是两个人刚刚的聊天记录。
他问对方在不在莲城,斌子说没在,明天中午回去。他没再多说,只告诉对方回来马上打电话给他,有事。
“这个斌子在运输公司工作过?”端末问。
吴天友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斌子全名叫王洪斌,他那时候也想去考驾照开货车,可岁数不够。他除了帮家里做点儿农活儿,也没别的事儿干,就经常去运输公司帮忙。再后来等岁数够了,那公司也黄了。他虽然没在公司里干过,反而比我们待在那儿的时间长。”
“而且按照你们说的,那个姓王的司机应该跟他年龄相仿,没准儿他能认识。你们给我留个联系方式,等他回来,我告诉你。”
陆无川把自己的电话留给他,再三表示感谢之后,和端末告辞离开。
时近中午,学校门口已经出现不少来接孩子的家长,之前还比较安静的街路变得热闹起来。
随着学校大门打开,陆续有排着队的小学生从里面走出来。
出了校门的孩子就象出了笼的小鸟,一个个奔向来接自己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