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欢:“小道士你看不见?你可是专业的啊。”
沈诺哼了一声,除了吃饭的时候,咋看这丫头咋气人!又不是所有修行之人能看到鬼的形体,除非天生有灵目,或者修为高深能够开灵目的,就算他这种有天赋的也不能。
其他人,更不能!
六点半多,日头已经出来。
林清欢看了张彩彩一眼,她看起来有些畏光,“你怕日头吗?”
张彩彩点点头,“早晚的不怎么怕,太阳升起来就会被晒化的感觉。”
鬼是阴气,阳气是一切阴物克星,而太阳则是阳气的极致,虽然隔得远威力却也极大。
林清欢就邀请她进饭馆说话。
张彩彩很激动地跟林清欢正式介绍自己的名字,她终于找到林老板了,没想到林老板可以看见她,林老板果然不是凡人啊。
林清欢请她坐下说,还顺手把瓜子推给她,直接把她当个来串门的客人。
沈诺对林清欢能看见鬼的形体他却看不见而耿耿于怀,之前她明明看不见的,怎么一晚上不见她就开灵目了?
事有蹊跷。
他靠在墙上,盯着对面林清欢和一团阴气对坐聊天,这感觉忒不爽。
他摸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又录个小视频发给沈煊,请他看看。
虽然昨天才见,但是阴阳两隔,感觉隔了两个世界,所以林清欢忍不住和张彩彩叙叙旧,问问她过得如何。
张彩彩原本就没血色的脸色就更加青白了。
昨日那会儿她脱离了尸身,等聚阳符的效力过后就发现自己站在有些不一样的落梅街上,这里没有日头,却也并非漆黑一团,而是雾蒙蒙的,浓见度非常低。
她找遍了整条街也没找到林清欢和饭馆,最后逢鬼就打探却被鄙夷贪心,死了还惦记人间滋味。
死后没有时间感觉,她也不知道自己游荡多久,终于遇到一群好心鬼指点她去和家人告别。
张彩彩心里明白起来,眼前就出现了熟悉的路。
回到家,她透过滤镜一样的雾气,看到外婆和姨妈、舅舅们正在安慰妈妈,让她想开一些。
舅舅说:“孩子病了,咱们也不知道,要早知道早点送她看大夫。”
姨妈说:“孩子是不小心掉河里的,不是那些人胡说八道自杀的,你别自责啦。你自责也没用的。”
原来白天有人上门采访,问妈妈自己婚姻失败,是不是会把怨气撒在孩子身上,是不是会逃避做母亲的责任,是不是……
爸爸还来指责妈妈,说妈妈没尽到监护人的职责害死了女儿等等,逼得妈妈几次崩溃。
妈妈抱着她的睡衣,无声地流着眼泪,说:“他们说得对,是我害死彩彩的。我要是不阻止她去找爸爸,我要是不逼着她学习,我要是多陪陪她,我……我要是再上心点知道她病了,就不会这样。”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张彩彩急得大喊,她想替妈妈澄清,可惜人鬼殊途她没有办法发声。
看着自责得崩溃的妈妈,张彩彩从来没这样懊悔过。
才这么几天,妈妈一下子老了十岁,白头发多了一层。
张彩彩想到爸爸出轨闹离婚的时候,自己虽然表面懂事,心里却惶恐得很,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不到别人的无奈和痛苦,也看不到现实的方向,只觉得一切都天翻地覆。
可她一直都乖乖的,并没有闹腾,只是越来越不快乐,控制不了情绪,莫名地兴奋莫名地低落,有时候还会无意识地哭个不停。
尤其升入高三以后,压力变大,妈妈也焦虑,总怕她不努力考不上好的大学,又不喜欢她和爸爸的家庭走得过近。
她其实很讨厌爸爸的家,那个女儿变着法儿地说她妈妈的坏话,可她忍不住去看,看看他是不是对妹妹和那个女人比对自己更好。
事实摆在眼前,她却贪恋爸爸的温暖,当妈妈让她没事少去的时候,她就不高兴。
她控制不住自己,脾气开始变坏,和老师顶嘴,和同学吵架,甚至逃学、不写作业,不肯吃饭。
她知道妈妈辛苦,妈妈一直有失眠的毛病靠安眠药才能睡觉,白天还要辛苦工作,为了她不肯再婚。这一切的一切她都知道,可她内疚之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觉得厌倦这一切。
她们终于歇斯底里地大吵了一次,妈妈觉得她无可救药,不懂感恩,自毁前程,她却觉得大人们虚荣自私,把他们的痛苦强加到孩子身上。
那天妈妈哭得不能自已,一副绝望地模样问她:彩彩,人生这么难,你为什么不肯努力。
看着妈妈绝望离去的背影,她又憎恨叛逆的自己,她想改,想让妈妈开心。
从窗户看到妈妈在楼下的树影里坐着抽烟,她就内疚得要发疯,觉得自己是妈妈的累赘,又想好好学习以后让妈妈过好日子。
她想给妈妈道歉,却说不出口,就想写封信,结果在写信的时候,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废物。是自己不招人喜欢,遭爸爸嫌弃,老师同学也不喜欢,还连累了妈妈,所以她在恍惚中吞下了半瓶安眠药。
她却以为自己是饿昏过去,醒来只记得要听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