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平原君书房的路上,吕妧各种旁敲侧击,试图从毕老板嘴里问出点儿什么。
“君侯要见我,可是因为质子府的事情?”
平原君在邯郸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质子府但凡有半点风吹草动,肯定逃不过他的耳目。要是他问起这事情来,该如何解释呢?
“没想到吕姑娘居然认识秦质子,”毕老板点点头,见吕妧眉头紧锁,想了想说道,“吕姑娘不必紧张。这说起来,那个孩子并不算质子。所以啊,这件事可大可小,只需照实相告君侯即可。”
毕老板的话倒是提醒了吕妧,严格说起来嬴政的确不算质子,已经跑路的异人才是。
现在的嬴政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在赵人眼里没有丝毫威胁。在这之前,根本没人在意被遗忘在质子巷的嬴政母子,是她的出手引起了平原君的注意,反倒惹来了麻烦。
当务之急,就是想个能让平原君信服的理由出来。刹那间,吕妧心中划过无数个念头。
片刻后,他们就到了平原君书房门外。
“吕姑娘,我们到了。君侯正在房间内等候,进去吧。”
吕妧整理了下衣服,然后推门而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房间内堆积如山的竹简,将整个书房挤压得有些逼仄。
而平原君坐在房间右侧的席子上,他的面前摆了张几案,上面放了个正在烹煮的精致陶炉,馥郁而幽长的香气从里面缓缓飘出。
这味道吕妧再熟悉不过了,是她送给毕老板的最上等茶叶,没想到被毕老板拿来借花献佛,转赠给了平原君。
婢女将煮好的茶水,分别斟在两个异常精美的漆器茶杯里,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门嘎吱一声合上,屋内只剩她和平原君两个人。
“坐吧。”
平原君率先端起漆杯,啜饮一口后发出由衷的感叹:“没想到这茶叶还能如此饮用,将其烹煮成汤羹实在是暴殄天物。”
吕妧跟着端起喝了一口,馥郁的茶水入肚齿颊留香,连带身上的寒气也消解了几分。
华夏饮茶的历史非常悠久,但各个时期的饮茶方式都有所不同。经历了无数次发展和完善,冲泡才成了后世最广为流传的饮茶方式。
此时的茶叶,充当食物甚至是药物的角色。人们先将采来的鲜茶叶制成饼状茶团,还要加一点米作为黏合剂,然后放在炭火上烘干。食用时,将茶饼碾碎成末,用沸水调和成糊,最后还要加上葱姜等调味料。另一种常见的食用方式,就是将新鲜茶叶加在羹汤里食用,视为药剂。①
而深山老林里不为人知的上等茶树,只是樵夫眼里烧起来带着香气的木头。
发现这一商机后,吕妧包下所有的老茶树,并派专人看护。同时借易楼这个平台,向贵族们推广煮茶泡茶的饮用方式。
他们这才发现看似苦涩的茶叶,烘烤成干茶后泡水居然如此美味,齿颊留香,回味无穷,风雅至极。
自那时起,饮茶之风在邯郸逐渐盛行开来。吕妧宰起贵族来是毫不手软,她刻意将茶叶的价格往高了推,一度堪比黄金,但贵族们依然趋之若鹜。
杯中茶水见底,平原君放下杯盏,开门见山道:“吕姑娘为何要帮助赵姬母子?”
吕妧顶着平原君犀利的目光,将之前想好的答案说了出来:“我是个商人,逐利是商人的天性,之所以帮助他们,自然是因为有利可图。”
这个回答很符合她当前的人设,一个励志成为七国首富的女人!
“何以见得?”但平原君轻笑出声,轻易否定了她的答案,“他们母子能不能回到秦国尚且未知,况且子楚已经有了别的儿子。喜欢做亏本买卖,可不是商人的天性。”
吕妧并未露怯,她继续陈词:“做生意就像赌博,从来就没有万无一失之说,敢于下注才有机会赢。若是畏手畏脚、犹豫不决,当你做好准备想要出手时,能吃到的东西恐怕也就所剩无几。”
她并不确定平原君会不会相信这个理由,但是她能想出的最好借口。要是对方该怎么办,她有些紧张地朝对面的人看去。
平原君似乎在想事情,眸光深沉盯着面前的空茶杯。
房间内气氛一时间变得分外压抑,耳边只剩屋外的呼啸风声。
吕妧咽了咽口水,越发觉得口干,拿起茶水先给平原君倒了一杯,然后才往她的杯子里添水。
这时,平原君回过神来端起漆杯,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不愧是吕相国的女儿,行事作风果然像他。”
吕妧讪笑了下,她毫不意外自己的底细被查了个一清二楚,毕竟面对的人可是平原君。
只要他想就可以在赵国只手遮天,甚至取代赵丹成为赵王。吕妧相信以平原君的号召力,定能一呼百应,但是平原君似乎半点篡位的想法也没有,赵丹也很信任这个叔祖,和隔壁被魏王防备的信陵君形成了鲜明对比。
但平原君这个称赞,她并不喜欢:“我不是谁的女儿,我只是吕妧。”
平原君有些意外地回看了她一眼,吕妧接着将想好的理由,都说了出来:“想必您也知道,吕不韦将我仍在赵国不管不顾。况且他妻妾众多,我只是毫不起眼的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