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惦记二妹的话,宋榛平一夜睡不着。
熬到天亮帮里正娘子挑好水,就跟小安回到宋家院外。
他不敢进去,兄弟俩只能蹲在别人家的院墙外,眼巴巴看着自家紧闭的大门。
以前宋榛平只挂心小弟。
现在小弟在身边,他就挂心二妹。
云儿在里面,不知道昨天一晚上怎样了?
不过他也没有在门外守多久,就被里正娘子找回去。
要是他兄弟俩在这里被顾婆子婆媳看见,说不定又要挨顿打骂。
还没有到中午,宋老二欢欢喜喜回来。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花枝招展的媒婆,以及两个青衣汉子抬的礼箱。
礼箱摆在院里,顾婆子跟小顾氏看着上面摆放的两匹桃红细布,一块十斤大肉,十斤白米十斤白面,还有一对银手镯笑得合不拢嘴,连声的召呼进屋喝水。
媒婆不进屋,眼睛看着院外那些聚过来看热闹的村民,甩着帕子,捏着嗓子笑道:“我们薛老爷对你家姑娘可是喜欢得紧,让老身赶紧给姑娘送礼过来,另外还有一些话要告诉亲家奶奶。”
顾婆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呀,薛老爷真是客气,能看上那丫头,是她的福气。”
小顾氏青黑着眼眶儿,强挤笑容也上前凑趣:“薛老爷有什么话,只管吩咐就是!”
媒婆笑而不语,只用下巴示意可以关院门了。
两个青衣汉子利索关上院门,媒婆这才冷下脸:“顾奶奶,今天老身把东西送到,你家姑娘就是我们薛老爷的人,你可别再打骂,哪怕破了一点皮薛老爷都要不依。”
顾婆子脸上笑容僵住,嘀咕道:“人还没出门呢,想这点东西就想打发了!”
媒婆用手上帕子抽她一下,冷笑道:“老姐姐,你这是啥话,我们薛老爷已经给宋二爷二十两银子,余下的等姑娘进门就补上,你还想要多少。”
小顾氏一听已经拿到二十两银子,顿时大喜:“何大娘放心,我们一定把姑娘照看好,吃饱睡好,只要一进门,薛老爷肯定会看见一个水灵灵的新娘子。”
何媒婆呵呵一乐:“顾嫂子是个明白人。老身就不跟两位亲家多说耽搁时间,还是先看一眼姑娘再说,也好赶紧跟薛老爷回话。”
小顾氏闻言殷勤引路,又期期艾艾道:“何大娘这边来,只是……我家姑娘性子急,我们要留她在屋里做喜帕,所以……”
宋家院子就这样几间房,一转身就到耳房门口,小顾氏的话还没有说完,何媒婆就看到耳房上那五花大绑的门扣。
见此情景,她的眉头却都没有皱一下。
她做媒久了,什么没见过,有些个姑娘在嫁人之前会闹幺蛾子,不是逃婚就是装疯卖傻,弄得娘家不清静。
况且宋老二家情况更特殊,还是关在屋里安稳。
她没让人开门,只是抬手去戳旁边窗户。
一指头下去,本就陈旧的窗纸应声而破,何媒婆俯身从指洞往里面看。
耳房光线不好,模糊中能看见一个苗条姑娘背对自己坐在炕上。
两肩平削,发辫黝黑,头微低垂,露出一段修长白皙的脖颈。
腰肢纤细,没有系裙,身着半旧的水蓝薄裤衬托得屁股滚圆。
何媒婆暗暗点头,虽然没有看见正脸,以她多年阅人无数的眼力,也能看到一副好身材。
对薛老爷这样的男人来说,脸好不好看已经不重要,灯一吹,美丑都一样。
只要床上的女人知情识趣,能懂自己的喜好,那就比张着漂亮脸的木头美人有意思得多。
既然宋家姑娘自己愿意去伺候薛老爷,又有这样一副身体,自己也不白跑这一趟。
何媒婆回头,对一直站在正房门口的宋老二道:“宋二爷,薛老爷说明天晚上酉时来接姑娘过门,到时候剩下的三十两银子也一并送来。”
宋老二一张脸早就笑得稀烂,听到何媒婆的话连连点头,又塞了一个小钱袋过去:“有劳何大娘回去多美言几句。酉时正是鸡入笼,人归屋的好时辰,宋某就等着薛老爷的到来。”
何媒婆见事已了,也不拒绝宋老二的钱袋,随手塞进袖袋,手上帕子一挥,这才对着两个青衣汉子:“这里事办好,我们也回薛府去复命去。”旋即,就带着人风一样的走了!
屋里,宋梨云面露不屑的回头:自己说按规矩“嫁”去薛家,再是着急也至少需要三五天走个程序。
结果二叔办成明天晚上来接人,还真是好二叔,这样迫不及待的想拿银子。
不知道明天晚上薛家来时,二叔又会是什么嘴脸!
不过到时候已经不是自己考虑,自有二叔去操心。
听到薛家派人送来礼箱,躲在里正家的宋樟平急得坐立不安,还是宋里正一句话劝住他:“你要是现在回去,顾婆子闹起来,服不了徭役,恐怕要坏云丫头的事,到时候你们兄妹三个都要坑在里面。”
昨天晚上三个人都商量好了出路。
他还冒着生命危险跟宋梨云回宋老二家,敲定宋樟平带着小安去服徭役的事,也说好宋梨云“嫁”去薛家。
其实宋梨云说出逃婚时,他很是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