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如他担心的那样,再度困扰他了。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那么,留她在这里住一段日子,也算在他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薛策想。
……
在山上住了大约十天,戚斐第一次见到了除了薛策之外的人——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弟子。手肘上挎着一个篮子,装着沉甸甸的食材,背上的篮筐里还放着刚从山上收下来的、晒干了的衣裳,靴子底下像模像样地御着一把剑。
两人在厨房外的走廊撞了个正着。戚斐彼时正蹲在了走廊下浇花,这小弟子见到她,比她还紧张,有些不知所措,又十分紧张地看着她。
戚斐怔了怔,就站了起来,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你好呀,原来一直以来给祝融峰送吃的人,就是你啊。”
看她笑得灿烂温柔,小弟子的脸颊微微一红,点了点头,弱弱地答:“嗯。那个,你就是……就是他们说的那只穷兽吗?”
“他们?”
“嗯。我的师兄们……大家都在谈论你。”
自从崇天阁里收留了一个妖兽化成的少女后,几乎每座峰的年轻弟子都在私下谈论她。尤其是那日在大殿上亲眼见过她的人,回味起当时的情形,都有些脸红心跳。没见过她的人,就更好奇了。
“不过……”小弟子顿了顿,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她的头顶:“不过,师兄们都说你有一对兽耳的呀。”
戚斐半蹲下来,两只手伸到头顶,做了一个兔子耳朵弯起来的动作:“因为我是穷兽,我可以把耳朵收起来呀!”
小弟子咯咯地笑了起来。
聊了几句,让对方放下戒心后,戚斐得知了他的名字叫做默风。
看见默风后背的箩筐里,放着还没有叠好的干净衣衫,戚斐的眼珠转了转,勾勾手指,笑眯眯地说:“默风,我有件事拜托你……”
当晚,薛策归来的时间比平时更早一点儿。
踏入院子时,果然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其实,在习惯了她的存在以后,日子还挺舒心的。默风虽然每隔几天就会来,但并不是那么细致的人。
但今天见到的这一幕,还是有些出乎了薛策的意料。
她手里拿着的不是扫帚。洗干净的衣裳被叠好了,在她的怀里被垒得高高的。
她似乎有些困了,娇憨地将下巴搁在了最上面的那件衣服上,坐在了他房门口的走廊横栏上,伸直了腿等他。一听见脚步声,就忽然醒盹了,转头,眼前一亮:“薛公子,你回来啦。”
“你怎么……”
戚斐抱起衣服,蹦蹦跳跳来到了他跟前,邀功般说:“今天的地已经扫好了,花也浇过了,我看还有时间,就帮你叠衣服啦。”
薛策扫了那些衣服一眼,浓眉微微皱了起来,转瞬就明白是谁在自作主张允许她叠衣服了。默风那小子惯会偷懒。
他向来不喜欢不熟悉的人碰他的贴身衣物。可她抬头看他,脸颊微红,神色满是期待,仿佛一条摇尾讨好人、求人表扬的小狗,让他一句稍重稍冷的话,都吐不出来,硬生生地憋住了。
无法发泄在她身上,薛策吐了口气,脸色有些不好看,看了四周一圈。
戚斐见状,连忙抢在了他前头,恳切地说:“薛公子,你是想找默风吗?他已经走了。你别误会他,不是默风推给我做的,是我自己跟他说想帮你叠衣服,想多做点事来报答你,他才把衣服给我的。”
薛策有些意外,眉头又慢慢拧紧了。
才一个下午,她就一口一个“默风”,仿佛已经和那小子混得很熟了。
他轻吐一口气,硬邦邦地说:“这些事不用你做。”
“可我就喜欢给你做这些呀,别人我才不管,我就想帮你做。”戚斐顿了顿,见他表情还是不太好看,便仿佛有些受伤了,垂下了脑袋:“你是不是嫌我是妖兽,不想让我碰你的东西呀?对不起啊,我以后不敢了,就在外面扫扫地,这个你应该不介意吧?”
薛策:“……”
每当她露出这种表情,不知为何,他就有些无计可施。胸腔里憋着一团无处可发泄的火气,又像积聚了一拳的力气,却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
憋了半天,最终只憋出一句:“……你不要胡言乱语。”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嫌弃我呢。”戚斐重新高兴了起来,暗暗地得寸进尺:“那我以后帮你叠好衣服了,可以放进你的房间里面吗?我保证不乱碰里面的东西,放了就出来。”
薛策迟疑了一下,才点头。
反正,她现在也跑不出他的结界,就算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或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他回来了,也一样能找到她。
戚斐“嗯”了一声,在薛策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地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薛策晚上还有事要做,回来拿了点东西,又要出门了,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停下了脚步,盯着她说:“你要清扫哪里都可以,但不要进我的书房,更绝对不要碰里面的任何东西。”
意识到了这句话里不同寻常的森然警告,潜台词仿佛是“你碰了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戚斐愣了愣,就郑重地点头:“我知道了,我保证不会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