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了掐孩子的脸颊,对一旁的裴世佳点了点头:“那裴兄,我就先走了。”
裴世佳:“……”
在戚斐和裴世佳的安排之下,那十几个人果然被拉到了荒地去,由狱卒监督着,开始了每日兢兢业业的施肥劳作。
不管男女,只要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年龄,就都要参与这项“家庭式农家乐活动”。
这批人在自己的部族里也是贵族身份,从来就没做过这么有辱斯文的事。再加上,他们看出了太守有招揽之心,就更有恃无恐,第一天还很嚣张,没一个人干活,一直在破口大骂戚斐是“小白脸”、“狗腿子”,兴许是以为太守不敢真的饿死他们。
结果他们猜错了,太守已经将这件事全盘交给了戚斐。那天晚上,嚎了一天的他们还真的是没有饭吃,只有水喝。
这么过了两天,众人饿得眼白发绿,气若游丝,终于没力气骂了,气焰也消了下来,不得不屈辱地挑起了粪桶。当天晚上才有了白米饭吃。
狱卒隔段时间就来向戚斐报告近况,施肥的进度良好,只就是一点,那些人饿得没力气了就挑粪,劳作完吃饱了饭,力气重新灌注回身体了,就又开始扯着嗓子,各种问候戚斐和裴世佳的祖宗十八代。
狱卒说起这件事时,神情颇有一些愤愤不平,似乎对那些人拿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这件事,感到相当愤怒。
戚斐听完了,反应却很淡定:“让他们骂呗。骂人更容易累,累了就会饿,饿了就得挑粪才有饭吃,这样我们的施肥进度无形中就变得更快了。”
一旁的裴世佳听完她的逻辑,不禁对此佩服得五体投地!
时间一晃就过了两个月。
这期间戚斐过得十分充实。通过军报可以得知,为了守住湟水东岸,大军现在分成了两个主要的防守点。裴文瑄、薛策那一方,与裴文玏、任修鸿那边本来就有些摩擦,借着这个由头,分流到了两边去。
一分开了,彼此的差距就慢慢显现了。裴文瑄那一方依然打得顺风顺水,而裴文玏那一边,不知是因为过度自信了还是别的原因,竟然有了一丝丝被羯人与妖族压着打回来的倾向。
其中,她还听说了一个关于熟人的消息。因为洛家庄的医毒天下闻名,这次也被裴文玏提前请到了前线来。裴文玏大意轻敌,受了轻伤,洛红枫正在帐内为他诊脉时,不巧遇到了羯人行刺,虽然将刺客捉拿了,可洛红枫还是很倒霉地被连累了,受了重伤。
好在,虽然打得很艰难,最终结局还是守住了防线,双方的损失都颇为惨重。前线的战役暂时告一段落,趁这个机会,他们马上会回来平周城,将伤员送回来治伤,稍作整顿后,就准备拔营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阔别了两个月,薛策终于要回来了。
……
按照时间,他们应该是在清早就会回来的。
如今气候已经逐渐转向了炎热的夏天,季节变化,天气莫测。一场滂沱大雨冲洗掉了战场上的血沫,也延误了大军回来的脚步。等满城的民众一浪又一浪的欢呼声响起来时,天色已经近黄昏了。
裴文瑄、裴文玏等人,因为身份特别重要,只接受了一会儿民众的欢迎,就被太守接回了太守府中。
至于耿山等将领,则不急着回去,都在后面慢慢走。这两个月来,他们都殚精竭虑,好几次都死里逃生,累得要死要活,行军布阵起来,有时候几天几夜都不能睡觉,在城外的时候都放话,自己在马背上都随时能睡着。
结果回到城中,受到百姓的夹道欢迎,一个二个大男人都笑开了花,仿佛已经忘记了疲累,将马匹放慢了走。
在他们之中,生得最俊、最引人注目的那人,却反而没有多加留步,一路奔着驿馆直去了。
驿馆的门前冷冷清清的,台阶上只有几个仆从在扫地。薛策兴冲冲地来到,却没见到想见的人在门口等着,便有些疑惑,下了马之后,随手拉住了一个扫地的仆从,问:“戚公子和小策人呢?”
“小策公子应该是和戚公子在一起。至于戚公子,他这几天身体有些不适,还在厨房……”侍从的话还没说完,眼前就一花,薛策已经跟一阵风似的冲到里面去了。
他快步走到了厨房。还没进门,就已经闻到了一阵甘苦的药味,还依稀能听见里面的动静。
从回程开始,他的身体,就陷入了一种病态的兴奋中,明明很累了,但还是有一股劲儿撑着他,走到他的终点——厨房中的那个人身边。
淋着大雨也无法浇灭的、在铠甲之内氤氲起来的潮热,仿佛已经蒸到他的脸上了。
他放轻了脚步,转过了门槛,就看见了一个妙曼纤柔的背影。
她跟个小孩子一样,乖乖地抱膝坐在一张矮矮的小板凳上,给炉子扇着风。没来得及出声喊她,她的双肩就忽然一颤,整个上半身躬起,低咳了起来。
那一下下砂纸似的咳嗽声,一下子就戳破了他那些许不可言说的旖旎心神。薛策走了进来,低声道:“怎么生病了不去躺着,自己来熬药?”
听见了声音,顾着看火的戚斐一怔,回过了头来。
其实在大约半个时辰之前,她隔着围墙,就已经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