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裴文瑄一行人石化了,那几个巡逻的菏阜人,估计也没想到戚斐会这么不按常理出牌,齐齐傻眼了,面面相觑。
为首的队长狐疑地打量了一下裴文瑄,自己不敢拿主意,招手让一个手下进去禀告。那手下很快招来了一个身材强壮、肤色黧黑、模样威严的中年男子,身披铠甲铜镜护心,看起来,应该是菏阜族中职衔更高的近卫。
这人下了马,眯着眼打量了他们一行人一会儿,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可以进去了。只不过,只允许带几个侍从和礼物入内,不允许带兵。这也是情理之中的要求。
孟子源那厮果真是贪生怕死之徒,一听这个要求,就表示自己可以带着精兵退守在几里之外,远离菏阜的领土。
从一开始,裴文瑄就没指望这家伙能帮上什么忙。如果真有什么麻烦了,他自然会用信号烟花来召人保护——只不过,要是走到了这一步,就基本上是意味着和谈失败了,不仅会延误军情,回到降龙城,也免不了会被做文章。所以,若非万不得已,他们绝不可以用武力去解决问题。
目睹精兵们消失在了视野中后,苍茫的原野上,就只剩下了十几个人——裴文瑄这一边,除了他、戚斐和薛策外,就只有裴世佳和四个伪装成侍从的崇天阁弟子,以及裴文瑄原本的一个近身侍卫,还有一个老皇帝派出的随军参谋了。大风呼呼灌过,这人数一单薄下去,就仿佛连所处的地方都变得空旷了。
那中年男子请他们上马,前行一段时间后,景色开始有变化了。草原不再是空茫茫的,出现了游牧民族的扎营营帐。圆形的身子,尖锐的顶,远看还以为是砖石搭建的房子,近距离才发现都是木头和厚硬的毡布做的。
这种毡帐,因为易于搭建、内里空间大和空气流通好,基本是经常需要转场的游牧民族标配。仔细看,这些米白色的毡帐看似分布凌乱,其实都是沿着一定的形状来排列的,仿佛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层层包围着最中心的王帐。看起来十分壮观。
渐渐就能见到活动的菏阜人了。无论男女老少,他们的衣裳颜色大胆而鲜艳,比北昭人肤色更黑,趋近于小麦色,头饰和项链上都缀有彩色的羽毛,看着就很有异族风情。像是在举行什么庆典,每一顶的毡帐上都飘舞着彩色的缎带,还能隐隐听见激昂的鼓声从中心地段传来。
远方的草原有人在放马,每一匹都膘肥体壮,矫健高大,一看便是善于冲锋陷阵的好马。
戚斐远远看了一会儿,一下子就想起了“菏阜人刚勇,擅长马上作战”的设定了。
如果不是整体人数太少,菏阜族应该也会是雄霸草原一方的势力。怪不得羯人想把这边拉拢过去,要是成了,那么攻城战时肯定会轻松不少。
一下子涌入了那么多的外族人,菏阜族的男女老少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说笑和动作,审视着他们,有些人还不加掩饰地皱起了眉。
戚斐想起自己今天还是男装打扮的,无声哀叹——在北昭的时候,她男装打扮还偶尔会惹得小姑娘侧目和脸红。而崇尚勇士的菏阜族,估计会看她这种细皮嫩肉的白斩鸡超级不顺眼吧。
那护卫队长目不斜视,将他们带到了最中间的王帐前。这顶王帐要比其它的毡帐大好几倍,门外守卫森严。
菏阜的王答应接见他们了,但是,只允许两人入内。
虽然国家的实力有差别,但归根结底,菏阜的王也算是别国国君,所以“接见”一词并不过分。在这里,裴文瑄也不是什么皇子,而是一个使节——还是为了求娶公主而来的,从情理上说,气势就更是低了一筹了。
裴文瑄对身边的薛策点了点头,示意他陪自己进去。
戚斐在内的其他人,就在外面等着。因为旁边还站了挺多的菏阜侍卫,纵然憋了一肚子话,众人也没有在这里交流,都垂着眼等候着。
大约小半柱香后,他们出来了。表情看不出什么来,有心急的弟子想说话,被薛策一个沉静的眼神打了回去,示意回去再谈。
侍从将他们领到了一个给外宾休息的区域,也是几顶毡帐,不过要比寻常的小一些,被篱笆环绕,一顶可以住两个人。
等侍从走了以后,众人才聚集在了裴文瑄的毡帐里,谈起了刚才的事。
原来,刚才那个肤色很黑、高壮如虎的男人,竟然就是菏阜王的近身侍从之一,从小就和菏阜王一起长大,怪不得敢直接带他们进来了。
一个弟子心急道:“殿下,你们见到菏阜王了吗?他是怎么样的人?有谈起借兵结盟的事吗?”
裴文瑄点头:“见到了,不是一个可以糊弄的人。”
薛策淡淡补充:“刚才的情形,不适合谈借兵的事。”
“为什么?公主也在里面吗?”
裴文瑄摇头:“没有,就是有几个武臣在。”
随军参谋捊了捊胡子:“一上门来就开口借兵多半会失败,殿下这么做是对的。”
戚斐道:“那有谈过公主招亲的事吗?”
薛策和裴文瑄对视了一眼,解释说,菏阜王刚才问的都是一些寻常的问题,只字不提羯人和北昭近日开战的紧张现状。
眼下,有一个紧迫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