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万万没有想到,反对这件事的第一人竟然是袁喜文。
袁喜文说,“你刚从机关到基层去,如此行为大错特错,你这样不但会结怨,还会给自己带来伤害。况且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去证明那些是超额利润?先前道南也有这种先例,但最后主张如此行事的官员都被边缘化了,因为你坏了规矩。”
“之前某个工程超额50%利润被人举报后,被当地的一把手压下来了,但一把手调走后,有人又去举报这个工程,纪委和审计重新介入调查,发现有问题后,便立马责成该公司将超额利润退还到政府账户,可该公司早已经在市场化运营中将这些利润全部运作完了,哪里拿的出来?于是又顺藤摸瓜地供出了一些领导,可结果呢?阻力实在太大,也就不了了之,反观那个举报者,被整的一塌糊涂。”
“我这样跟你说,体制内的很多事情并不是大家看不到、也不是大家傻,体制内有哪些弊端?有哪些问题?我们看的一清二楚,甚至比谁都明白,但是我们不愿意这样做,为什么?因为不想打破这种平衡,因为不想树敌,有句古话叫“枪打出头鸟”,你看到咱单位那些整天上窜下跳的人,有哪一个得以善终了?没有一个得以善终的。”
“这句话是老祖宗传给我们的,当然在某种意义上说这句话有点…但没办法,你生活在这儿,你就得遵守这里规则,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你吹什么牛去保护别人?”
“你慢慢体会,我不建议你这样做,你这样做的最大问题会让湖东区霎时间作鸟兽状,有的时候水至清则无鱼,有的时候你需要容忍一些不公平、甚至是不法情况的出现,因为只有这样,社会才有人情味,有人情味了、你们区的经济才能够快速发展。”
王成有点沮丧,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内心的情感。
的确,秘书长说的都是实话,这就像领导安排一些事儿,虽然违规,有的时候也需要利用手中权限合法地违规安排个别人。
“我们整个体系总会留一些“水龙头”、“所谓的后门”,这个水龙头和后门不仅是为了便利自己,也能为也是为了便利大家。”
综合处处长得知这个消息后,也劝王成,他说:“你不要这么卖力,不要觉得世界少了你就转不了,这种事你不要去出头,千万记住,只有低调才能走的长远。虽然这句话并不符合时代的发展,但没办法,你必须遵守游戏规则,要么你就辞职。”
“我在综合一二三处待了这么久,对这些深有感触,我跟你说,像我们在省级领导面前呆久了的人,看学生看幼儿园的孩子吵架,没什么技术含量!正因为这样,你更加不能掉以轻心,有些小朋友使的招数很阴,是我们大学生做不出来的,比如说“踢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会儿王成彻底失望了,他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去回应那几个局的一把手。
他又不想去找叶书记这种小事,去找他必然会让他产生“逆反”心理。
领导找多了,人情是会变淡的,别说是领导,就是自己儿子三天两头问要钱,也会烦呢!
他来到区长的办公室,区长也知道了王成开会的内容,也知道他的打算。
区长笑着说:“看你这样子是不高兴了啊?没有办法兄弟,你熬一熬吧!等熬过这半年,你接我的位置,我接书记的位置,再说其他事吧。说白了,咱当官也就是为了生存,难道还真完全为了奉献社会啊?你有这个能耐吗?”
王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你知道吧,老弟,我给你举个例子,我在,这个制度的初衷非常好,但却被很多老百姓说我是“狗拿耗子”,说我“新官上任三把火乱烧”,说我“无事生非”,说我三颗睾丸(当地话,骂人的),但是当后面他们被一些村官欺负的时候,又念起了我的好。”
“你在咱这个环境当官,就必须要接纳这些人,你做的每一件好事,只要不触及他们的利益,一定会骂你的,你没错都得骂你几句,不然怎么体现自己的机智?但当触及到他们利益的时候,他们又会一窝蜂涌上来念你的好,这是一种陋习。几千年了,无法改变。”
“你看彦波和行甲两人,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情况?”
“还有,你知道我跟书记为什么面和心不和吗?即使我们政见再怎么相左,我们也不可能在公众场合去闹,因为我们社会讲究的就是稳定。你别看很多人说我们官场怎么勾心斗角?怎么怎么?在绝对权威面前,我们就是乌合之众,比如说我带着一群人跟区委书记三天两头闹幺蛾子,带着很多人玩对抗,搞得整个区里乌烟瘴气。不出一个月,只要市里和省里一句话,我们就会全部滚蛋。不要想着什么钱权斗争!不要想着什么尔虞我诈!说的这么热闹,跟真的一样,咱这个级别还没到呢。咱搭班子,就像不合的夫妻俩在一块过日子!没那么玄乎。”
“哪怕就到了叶书记这个级别,那种所谓的斗争也是没有硝烟的,没有任何紧迫感的,在不知不觉中就把人给办了,你以后当了主官就会明白,陈行甲前辈也曾说过,只有自己真正当了那个官,你才明白现在所谓的小说和电视剧都是扯淡,我们所经历的永远比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