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我同你说啊,现在的骗局是越来越高明了!稍不留神、还真容易着他们道,前段时间我就遇到一个新能源车企,是市发改委谈了很久的。据说是某某大企业,我们去调查过,对方也确实有过生产汽车的经验,他们表示要在安州投资100个亿,打造先进的整车生产基地;并且再三表示已经在社会融资,就等着选址。那会儿分管的副市长好大喜功,想要赶紧出成绩,便想请求我马上批。我当时留了个心眼,没同意,没想到这家企业又跑去南州了,结果南州就扯犊子了…”
王成点点头,“现在经济情况是这个样子,社会上的商是一定的,但有这么多县区、市、省去争去抢,怎么可能抢的过来?有的时候看那些县区动不动发文“上季度招商几百个亿,下季度招商几百个亿”就觉得搞笑。有点心的就能发现,丫一个小县城招商总额甚至比一个省的GDP还高。牛皮吹上天,有的时候觉得个别领导那胆子真大,把领导、把老百姓当傻子忽悠。那些套路谁不知道?”
安州书记哈哈大笑,他说:“你小子还真的是义愤填膺呢,跟叶书记一模一样。王平当时在安州当书记的时候,就怕叶书记,叶书记每次来调研都能找出很多问题。”
“是啊,很多人都怕叶书记,但其实叶书记这个人对事不对人,脾气发完之后就好了,从来不记仇。”
安州书记给王成夹了一块儿肉:“南州的书记一直对叶书记有看法,前段时间省里面有个常委名额空出来,省里面把名单报到中组的时候,南州书记以为自己这次能上去,因为以往的南州书记都是省委常委兼任。但没想到叶书记把他名字划掉了,这件事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到了他耳朵里,从此便有点摆烂的意思了。这次要不是他们市里被骗,估摸着也不会来找叶书记,南州历来是想融入邻省,对道南的认同感本身不强。兰州的书记兼任省常委,一来是为了提高其政治规格,二来也是为了彰显主要领导同省里的血肉联系。”
“对啊,其实话说回来哈,咱体制内也就那么点子事儿…”王成接过书记秘书递过来的烟,叼在嘴里、待书记秘书帮忙点燃后,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可以了,然后猛吸了一口。
“是啊,老弟说的对,你每天跟着省委书记见多识广,你能看到很多我们见不到的事,我们充其量也就见本市的事,而你可以见到省里和帝都的事儿。”
“唉,说长见识吧?这两年确实长了不少,什么排场?什么低调的奢华?我在帝都上大学的时候,那会儿经过长A街的一些单位门口时,看着门口雄壮的哨兵,看着进进出出一脸自豪的工作人员,那会儿就常想——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当自己真的可以轻而易举的获得这些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那么平淡。在读本科时,有一次来安昌转机,经过省政府门口也非常激动,那会儿也幻想着自己能够在这里面上班,想不到我现在竟然成了整个院子老大的秘书,有的时候人生就是这么的神奇。”
安州书记哈哈大笑,“想不到老弟还这么情有独钟,这是好事呀。我工作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当市委书记,我的父母也都是普通的领导,当然,现在我远远超过他们当初的职务了。但回过头来想:当初是他们给了我这个平台;别人还在为提拔前去找谁而伤神的时候?我就已经和主要领导在一起吃饭了;别人还在为了一个空出来的位置“大打出手”的时候,我已经确定好自己接下来要去哪儿了。”
“什么时候要去找找回忆,去感受感受儿时的回忆,像干我们这行的,说句比较矫情的话,就等于是把自己献给了体制:没有自己时间,没有自己生活,唯独有的就是身边一大群溜须拍马、虚情假意地想找你帮忙的人。一辈子都活在去无缥缈之中,太不真实了,只有在退休那一刻才会现原形,这也是一种另类的悲哀吧。”
王成听到这些话,并没有多加思考。他举起一杯酒说:“来,为了哥你的睿智,干一杯。”
“你是指南州招商被骗的事吧?安州没钱,经不起折腾,你也知道安州以前是什么样子?我们招商哪里能提前拿德出这么多钱?南州不一样了,省里面转移支付的资金一大半都给了他们,帝都的转移支付资金也一大部分都给了他们。”
“南州有几个老将军的后代,现在是帝都比较重要岗位的负责人,南州以往不少领导都会打着家乡的名义去拜访他们、去寻求帮助;有个别人还通过这种方式获得了长足的进步。所以南州这几年发展确实是日新月异。有的时候,一些乡贤的作用大于所谓的招商,这么些年,安州就没有一个县区是靠招商发展的,大部分只是为了让老百姓和领导看看他们在忙而已。”
“比如你老家道南县,现在就要建一个全市乃至全省最大的XX菜生产基地,为了建这个基地,白送启动资金,白给土地,这就是跪着招商吧。对了,还没开建呢,他们就已经对外发布,预计建成投产年产能几十个亿。”
王成听到之后也没有说话,这些事他也听说过,老家要建的这个XX菜生产基地还是县里竭力去争取的。
据说是规模将成全省最大。当时这个县委书记还热情地在会议上讲了不少激动人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