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说要议事。”
皇后淡淡道:“你是认为,皇上今日午后都要躺在床上不起来了?”
程芳连忙叩首道:“是,是,奴才明白了。”
皇后再次望了养心殿紧闭的殿门一眼,这才转身离开,往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里熏香袅袅,皇后坐在御案下首的书案旁,书案上堆积着厚厚的几堆奏折,分为三摞,最右边的一摞是已经批改过的,中间的一摞需要再议。
她从左边的那一摞最底下,翻出了一本奏折,徐徐打开来,上面是端正的馆阁体,工工整整,一行行字,宛如印出来的一般。
臣劭启奏:天生圣人,以为社稷生民,今天下者,陛下之天下,生民者,陛下之生民,自陛下登极以来,德冠群伦,功施社稷,祯祥昭应于图书,勋业已彰于宗社,然国尚无储君,实社稷之隐忧矣,臣以为当立太子以尊宗庙,此为天下之公,社稷之重也……
这是一本提议立储的奏折,皇后将它缓缓合上,这本奏折在御案上待了三日,但上面至今未曾有过朱批。
所有人都知道,今上子嗣单薄,至今只有一名皇子燕涿,乃是皇后所出,今年才五岁。
皇上已近天命之年了,可仍旧没有立下太子,这时候提议立储,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毕竟真要立储,也只能立小皇子燕涿,再无其他人选,或早或晚的事情罢了,况且崇光帝近些年来身体不大康健,今年尤甚,早些立下储君也好,以免生变。
朝中大部分臣子们都是这样想的,每隔一两个月,皇后都会见到这样的奏折,从前她并不放在心上,可如今,她却不这样想了。
皇后将那本奏折慢慢地放在桌上,目光晦暗,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
养心殿。
崇光帝还未醒,程芳这会儿已不着急了,左右大臣们现在都已经散了,他爱睡到几时就睡到几时,就如皇后所说,总归睡不到午后去。
程芳垂首在屏风前守着,见一名宫婢从里头转出来,手里捧着崇光帝换下的衣物,准备离开。
程芳忽然道:“站了。”
那宫婢不明白他为何要叫住自己,惶恐地住了步子,忐忑道:“公公有事?”
程芳皱着眉,看了那衣物,道:“这是皇上昨夜换下的?”
宫婢连忙答道:“是。”
程芳道:“让我看看。”
宫婢不解其意,但还是将衣物送上,程芳拎起衣领闻了闻,眉头倏然皱得死紧,脸色立即不好看起来。
倒把那宫婢吓了一跳,惶惶道:“公公?”
程芳揪着那衣裳,道:“不必洗了,给我罢。”
……
却说燕明卿今日照例入宫,先是预备去上书房听课,岂料半途上,一名宫人匆匆而来,在他身旁停下,低声说了几句话,燕明卿眉头轻皱,道:“父皇今日未朝?为什么?”
那宫人左右看了看,小声道:“皇上昨夜饮酒了。”
燕明卿的面色突变,冷声道:“饮酒?怎么回事?”
崇光帝从前便好饮酒,因为酒兴上头,他的画便作得更好,然而今年因为饮酒的缘故,两次病倒,陈太医之前特意叮嘱,不得再饮酒,崇光帝也好一阵子没再喝了,此事是养心殿里所有伺候的宫人都知道的。
那宫人道:“奴才也不知,程公公还在盘查。”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崇光帝昨夜饮酒之事,就连他的贴身太监程芳都不知情,那又是谁送的酒?
燕明卿脸色微沉,他沉思片刻,转了身,往养心殿而去了,一边走,一边吩咐段成玉道:“去请陈太医来一趟。”
他到了养心殿时,程芳也在,连忙过来见礼,燕明卿问道:“父皇还未醒?”
程芳道:“回殿下,刚刚醒了一回,喝了一口水,又睡下了。”
两人正说着话,殿里传来了些动静,一名太监出来,道:“皇上起了。”
程芳连忙进去伺候,燕明卿在门口站了一会,陈太医正好也来了,显然是一路赶着来的,额上都见了汗。
殿里,崇光帝靠在床头,眼睛微阖,面上困意未散,程芳伺候着他穿上衣裳,轻声道:“皇上,长公主殿下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嗯?”崇光帝仍旧是阖着眼,没什么精神地道:“这么早就来了?”
程芳解释道:“皇上今日未朝,殿下以为皇上身体不适,特意过来请安,孝心可嘉。”
崇光帝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大意是知道了。
程芳小心观察了他的表情,道:“那要召殿下进来么?”
崇光帝睁开眼,道:“让他进来吧。”
“是。”
程芳替他系上腰带,冲身后的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那小太监连忙出去了,不多时,燕明卿就大步进殿来了,崇光帝正在拿着布巾净面,一抬眼见他过来,又看见他身后的陈太医,满脸疑惑,道:“太医怎么也来了?”
陈太医擦了擦额上的汗,赔着笑道:“回禀皇上,殿下让老臣过来,替皇上请个平安脉。”
燕明卿面无表情地道:“儿臣听说父皇今日不朝,担心父皇龙体有恙,特意叫了太医过来,替父皇看一看。”
崇光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