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因为极度惊恐,眼底都泛起了血丝,她只看见那个如煞神的女子嘴唇张合了几下,却听不见她究竟在说什么。
四周一片静寂,大娘子什么也听不到,她只疑心这个人要杀她,于是疯狂摇头,痛呻着求饶,嘶声嚎哭着,涕泗横流。
燕明卿却恍若未闻,他持剑的手一动,锋利的剑尖刺入女人的左眼,一挑,一团血淋淋的物事便飞了出来,滚落在地,落在一个嫖客的脚边,他低头一看,啊地大叫一声,腿一软,登时跌坐在地上。
这血腥至极的场景,吓得所有人都退了开去,然而燕明卿,却依旧面无表情,就好像他刚刚做的只是一件寻常事一般,那挑飞出去的不是一颗人的眼珠,而是一粒葡萄。
整座楼都寂静无声,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燕明卿持着的剑上,鲜血一滴滴滑下,落在大娘子的脸上,再次开口问道:“人在哪里?”
这一次,大娘子听见了,她骤然福至心灵,明白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用嘶哑的声音颤抖着,急切地回答:“在楼上,楼上!”
“在三楼的屋子!”
她话音刚落,长剑的剑锋闪过一道雪亮的光,透着刺眼的红,鲜血顿时喷溅而起,一颗大好头颅便与身体分了家,双眼犹自大瞪,透着恐惧之意。
燕明卿收剑回鞘,鲜血蹭在了他的指尖,仿佛没有察觉到一般,目光扫过惊恐的人群,冷淡地吩咐道:“奉旨搜查朝廷官员宿娼一事,都抓起来。”
燕山卫齐声应道:“是!”
燕明卿不再看地上的尸体,提着剑,大步往楼上走去,温楚瑜才刚刚搜完了二楼,没有发现秦雪衣的踪迹,他的眉心皱得死紧,就连刚刚楼下的惨嚎都未注意到。
他正欲上三楼时,却被燕牧云拉住,指着楼下惊道:“楚瑜,快看!”
温楚瑜往下一扫,也被那血腥的情景给惊了一下:“死了?谁杀的?”
燕牧云心有余悸道:“是长公主殿下,我亲眼看见的。”
说着,他的表情扭曲了一瞬,比划着道:“血喷了有这么高,就跟杀了一只鸡似的,特别利索。”
温楚瑜:……
正在两人说话的空档,三楼尽头的一间屋子,门终于打开了,秦雪衣探头出来,鬼鬼祟祟地往外面看了一眼,见走廊上没人,这才大摇大摆地走出来,还伸手扶了扶头上的发髻。
她如今把头发梳成了男子的样式,身上穿着一件巨大的袍子,松松垮垮,好像一个大麻袋似的,正是之前从李老爷身上剥下来的那件。
只是这袍子她穿着实在是显大,好像小孩儿偷穿了大人的衣裳似的,有一大半的下摆被掖了起来,才勉强不会踩到,至于袖子,挽了足足十来下,才总算是露出了手来。
尽管有点奇怪,但是她也没法了,若是能蒙混过关就最好,那药性还没过去,秦雪衣心里仿佛烧了一团火,将四肢百骸的血液烧得滚烫,脑子都有些发晕了。
不多时便觉得有汗淌了下来,顺着脖子往下流,她用力擦了擦脸,又用微凉的手背贴着脸颊,快步往楼梯走去。
等到了楼梯口,秦雪衣忽然瞥见下方有一道人影闪过,影子投映在墙上,身形高挑修长,正在快步往楼梯上走,她心里登时一惊,糟了。
秦雪衣不及多想,反身就要退回去,岂料她这次高估了自己,身上那袍子长得拖了地,行动不便,袍角被脚踩住,她整个人顿时失了平衡,往下跌去。
燕明卿提着剑往上走,冷不丁撞见一道人影朝自己飞来,他第一反应便是要拔剑刺过去!
然而在听见那人声音的时候,他却一下扔开了剑,一把将人接住,牢牢抱在了怀里,仿佛抱住了至爱的珍宝,恨不得将她揉入骨血之中。
长剑带着鞘一路蹦跳着掉下楼梯,滑落在温楚瑜与燕牧云的面前,温楚瑜抬脚的动作一顿,弯腰将那柄剑捡了起来,剑鞘上的血迹沾了一手。
他望着那剑,忽然道:“我们不必上去了。”
话音才落,燕牧云也听见了楼梯上方传来的脚步声,沉而稳重,很快,他便知道了怎么回事。
长公主抱着一个人,缓步走下了楼梯,他怀中人穿着宽大的袍子,把脑袋都给罩住了,他凤目微垂,朝下方的两人看了过来。
眼神冰冷,犹自带着杀气,叫人见了便心中一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