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匆匆忙忙的,后面有鬼追你?”
清明用力摇了摇头,慌忙道:“没、没有。”
段成玉皱起眉,道:“那是怎么回事?”
清明答道:“奴婢、奴婢刚刚见到了长乐郡主……”
段成玉一愣,神色微变,他没想到秦雪衣会突然出现在宿寒宫里,遂有些凌厉地道:“谁许你乱走的?”
清明满脸惊惶道:“奴婢……奴婢只是去取些东西,本以为早上没有人,谁知道……谁知道郡主会路过……”
段成玉沉吟片刻,摆了摆手,目光锐利地看着她,道:“从前与你说的都没忘吧?”
“没有,”清明连忙答道:“郡主叫奴婢清明,奴婢是应了的,没有出纰漏。”
段成玉道:“她没说别的什么?”
清明摇头,道:“奴婢说还有事情要办,郡主便让奴婢走了。”
段成玉点点头,放下心来,告诫道:“日后再遇见长乐郡主,你万不要露出破绽了,记住,你是清明,是殿下的贴身宫婢,私下里与长乐郡主交好,明白了吗?”
清明立即点头应道:“是,奴婢知道了。”
段成玉想了想,又道:“日后再遇见长乐郡主,不要如此惊慌匆忙,会惹她起疑的。”
毕竟他的主子还得靠着长乐郡主才能睡个好觉,可万万不能得罪了这一尊大佛。
之前燕明卿吩咐过,让他和林白鹿去找一名身高体型与她相仿的宫婢来,改个名字叫清明,段成玉就猜到了她的打算。
只是长公主身量颇是高挑修长,往人群中一站简直是鹤立鸡群,他们几乎寻遍了整个皇宫才找到这么一位相似的,幸好今天没出什么岔子,要是有个万一,再想找一位来可就不容易了。
让那个名叫清明的婢女走后,段成玉走了几步,才想起来一个问题,长乐郡主怎么一大清早的会出现在宿寒宫里?难道是专程来找清明的?
他这个问题一直在见到林白鹿时才得到答案,林白鹿温和笑道:“昨夜长乐郡主来拜访殿下,是与殿下同睡的。”
段成玉顿时就绿了脸,林白鹿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这不是好事么?日后殿下也不必非要借着清明的身份才能与郡主一同睡了。”
段成玉一手扶着墙,艰难地道:“白鹿,事情的走向好像有些不对了……”
他把今日早上,那个假扮清明的宫婢遇见长乐郡主的事情说来,既然殿下与长乐郡主的关系变好了,有一有二,日后再找机会同榻而眠就顺理成章了。
可是问题来了,那假的清明怎么办?长乐郡主可是对她念念不忘,难不成还要叫她一直假扮下去?
林白鹿呆了一下,他犹疑道:“不如……先请示殿下,看看能不能将她调走,再想个说辞给长乐郡主?”
此时的燕明卿还不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一种几近失控的地步,原本在今天秦雪衣问起清明的时候,她心里就打定主意,想要向她承认清明就是自己了。
毕竟一开始就是秦雪衣认错了人,她不过是将错就错罢了,承认自己假扮宫婢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以秦雪衣的脾气,若她主动说出来,恐怕不会生气。
至于那个假清明,还是让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便是。
燕明卿心里这么打算着,一名宫人轻手轻脚地从大殿内间出来,小声道:“殿下,皇上醒了。”
宫人们打起帘子,燕明卿低头进了里间,一股浓郁的苦涩药味扑面而来,过于熟悉,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太医正躬身站在龙床边上,向她行礼:“下官参见殿下。”
“明卿来了,”皇后上官氏坐在床边,秀致的眉目间带着几分忧色。
“娘娘,”燕明卿向她颔首,又问太医道:“父皇怎么样了?”
她说着,目光看向龙床上,崇光帝正躺在锦被中,两眼虚虚地望着头顶的床帐,仿佛陷入了什么梦境之中,他的嘴微微张合了一下,仿佛在念着什么字。
仔细一听,却又没有声音,他未曾将那个名字说出口。
老太医道:“回禀殿下,皇上已苏醒了,只是心神未定,再过片刻就好了。”
燕明卿皱起眉道:“为何会如此?”
皇后面带忧虑道:“昨夜万寿圣宴后,皇上回了养心殿,又饮了些酒,今日一早起身,宽衣上朝时,突然就昏厥了过去。”
一旁的老太医又解释道:“下官刚刚替皇上诊治,其舌红苔薄,脉来细弦带数,肝阳上亢,心阴不足,恐是平日忧思过度,再加上昨夜饮酒,才致骤然昏厥,下官已开了复省汤,每日一服,只是请皇上切勿再饮酒了。”
正在这时,燕明卿听见崇光帝吐出几个字,她转头望去,却见他怔怔地看着虚空处,原本有些涣散目光渐渐凝聚,终于是清醒了过来。
他念着的那个名字,叫苏烟暝。
皇后上官氏坐在一旁,面上的神色没有一丝波动,仿佛见怪不怪,他念着这个名字,已有十数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