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说起来多少也有点尴尬,自从成亲以来这么久了沈三清除了那天透过门缝模模糊糊见了一次陈蕊儿,至今两人就还没见过面。
第一天去金氏那里请安的时候就只有金氏和陈芸在,当时自己都是个新媳妇又还要跟金氏斗智斗勇,就算心里奇怪怎么不见陈蕊儿也不好多问。
后来自己每天去金氏那边,头几天总有各种理由,不是蕊姐儿头天晚上睡得晚还没起,就是蕊姐儿早早的起了,吃过饭就不知道玩到哪里去了,反正借口找得不算用心也不算好,再后来就连借口也不找,反正不提这位蕊小姐就是了。
毕竟是当人家的继母,沈三清旁的还好,就这事上边多少硬气不起来。既然人家小姑娘不愿意见那就不见呗,自己要是追着问这事,说不定还得招人家的烦。反正总归是要见的,早早晚晚的也就那么回事。
有了这样的心态,陈三清也不愁,原以为在这件事上就这么混着也行,没想到到底混不过去啊,这不事情立马就找上门来啦。
孩子生病不是小事,三清还记得上辈子的时候自己小时候一发烧,爸爸就抱着自己往医院跑,那会儿都还没电梯,在医院楼上楼下的折腾都是爸爸抱着去,每次都能急他一头汗出来。
更何况如今是除了熬药就是扎针的时代,去年原主只不过是吹了一场风,好好坏坏的拖拉着,到最后愣是赔了一条命进去。现在陈蕊儿才八岁,真要是有个什么万一可就真塌了天了。
“孙妈,这是怎么回事,这这这,大夫来了吗。”
一听女儿病了,陈景自然是急得不行,可他管女儿管得少,进了女儿的闺房都走到床边了又停下来不敢上前,犹豫了一下便转身去问孙妈是怎么个情况,看得跟在后边进来的沈三清都头疼。
“二爷,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应该就快到了。”
孙妈也急,昨晚上睡觉前还好好的孩子,今天早上就有些咳嗽。原本想着先把二奶奶的事解决了再跟太太说,没想到前头进展顺利,后边蕊姐儿这边不过一个早饭的功夫就发起热来。
听了孙妈的话,陈景自顾自的点点头,嘴里还念叨着那就好那就好,却没回头看一看自己女儿正眼巴巴的看着他的样子。
沈三清上辈子是被爸爸顶在肩膀头上长大的姑娘,这辈子沈继海那也是恨不得天天跟人说自家闺女有多好的主儿,现在突然碰上陈景这么别扭的父亲,心里的火气莫名其妙的就起来了。
“你老问孙妈有什么用,孙妈又不是大夫。蕊姐儿就在你跟前,你问问她舒服不舒服不就都知道了。”谁也没想到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的沈三清会突然插话,还张嘴就把陈景给数落了一通。
听着她这话陈景倒是没恼羞成怒,还别别扭扭原地踱步了几下,才转身又重新走回陈蕊儿床边坐下,一副想开口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的模样。
反而是陈蕊儿这个小姑娘,不愧是陈景的小棉袄,明明沈三清是帮着她说话,小姑娘却还是觉得这个爹爹新娶的妻子未免也太凶了,比自己还凶。
可又因着这份凶巴巴,还病着的小孩儿也不敢替她爹出头。况且陈景从小把她放在金氏这边,金氏为了教养她可是下了不少功夫。从小脾气虽娇惯但该学的该懂的一件都没落下,现在更是请了女先生在家授课。
她再不喜欢沈三清也清楚从今往后她就是自己的母亲,就如同她爹成亲当天她也只不过敢偷偷跑到东院去,被陈昭哄上两句又走了一样,这会儿也只敢半是埋怨半是责怪般的瞪了沈三清一眼,就又把整张脸埋到被子底下去了。
“这不行,本就发热不能太捂着,蕊儿乖,听话,咱们不蒙着头好不好。”陈景见孩子突然往被子躲还以为她又有哪儿不舒服了,也顾不得旁的,只压低了嗓子活像个大灰狼装狼外婆一样的哄女儿。
可惜狼外婆只有声音学得还算勉强过关,手上的劲却小不下来,原本是想哄着女儿自己把被子掀开一点点就好,没想到他一上手歘一下就把整个被子都从蕊儿手里给抢了过来,把人小姑娘都吓着了。
“诶诶诶你这是干嘛啊,让你来是来陪闺女的,不是让你来捣乱的。大夫还没来呢你就这么折腾人,待会儿被大夫瞧见了非得把你赶出去不可。”
陈蕊儿还从来没见过陈景这样,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蒙着脑袋躲在被子里让爹爹生气了,但是爹的声音又那么温柔,一点儿也不像生气的样子。
这样的反差让孩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再加上本就在发烧,一时间就更迷糊,脸都憋红了。直到沈三清上前假模假样的念叨了他两句,才把僵局打破。
好在接下来没一会儿大夫就来了,大夫一来尴尬的气氛自然而然就散了,尤其陈景一颗心都挂在女儿身上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白大夫,您瞧瞧孩子这脸怎么都红了,没什么大碍吧。”来的是陈家用了好些年的老大夫,家里人都熟。陈景也不见外,这边老先生还在号脉呢,他就等不及了在一旁碎碎念碎碎问。
“二爷说笑话呢,你烧成这样你脸也红。”老先生是个耿直人,看病下药都是走的直来直往的路子,有些人家吃不消听不得重话,但陈家却愿意听这难得的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