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钦把侄子叫到跟前,颇为艰难地开口道:“孩子,你和春君姑娘无缘,还是算了吧!”
回来的路上,陈思敬一句话也没说。此时还是不甘心地追问道:“为什么不能?她就那么厌恶我?”
“她三姑姑告诉我,春君姑娘的亲事,已然定下来了。”陈钦无奈地摇头道。
“我打听过了,明明没有!”陈思敬看似冷静,实则已经濒临癫狂。
“春君姑娘是为了救人才应下的这门亲事,如今他们家能够进京,都是因为这个。”陈钦眼前闪过徐琅同他解释时流露出的羞愧和疼惜。
“是谁?她要嫁的人是谁?”陈思敬捏紧了拳头,心里却隐隐透出无力。
“是承恩伯府。”陈钦低下了头。
陈思敬的心如同挨了一拳,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是那个郑无疾?!他就是个浪荡子!谁嫁给他一辈子就毁了!”
陈钦何尝不知女子嫁人是头等大事,郑无疾的恶名早已远播,他虽未亲见,可看徐琅的神色也能明白。
但他们都已经不是孩子,明白世间太多事都难以如意。
“彼时徐家遭了难,春君进京来寻求门路。情势迫人,身不由己……”陈钦哀叹一声道。
“叔叔,我们去找郑家人,好不好?”陈思敬猛然抓住一线生机,“我们可以多多给他钱,让他家退了这桩亲事。”
“这门亲事是诚毅侯夫人定下的,郑家人说了不算。她看中了春君姑娘,便是给她金山银山也不可能交换。”陈钦苦涩地摇着头说,“再者若是别家的女儿,自然乐得如此。可徐家的女儿,绝无可能。”
陈思敬心里清楚小叔叔说的对,徐春君是绝不可能出尔反尔的。
无论这门亲事是否已经公之于众,都已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
他神色灰败,木偶似地朝外走去。
陈钦心中不忍,在他身后说道:“思敬,造化弄人,你且自宽。”
陈思敬失魂落魄地走到门口,忽然又想起什么来,转过身向陈钦说道:“恭喜小叔叔,能够重修前缘。”
爱而不得的滋味他此刻正在承受,也就更加欣慰于小叔叔能够夙愿得偿。
陈钦听他如此说,心里头越发酸楚。
与徐琅再次相见,对他而言自然是重生之喜。
可因为侄儿的事,这份喜悦也打了折扣。
徐春君刚回来,就被徐琅身边的丫头请了过去。
徐琅摒退了所有人,拉过徐春君的手道:“五丫头,姑姑问你,你同陈家的六公子……”
“姑姑不用问了,我和陈大人今后只是陌路。”徐春君说话从不疾言厉色,可说出来的话一样有分量。
“你真的……真的能斩断得了吗?”徐琅还是有些不放心。
虽然同为徐家的女儿,都为家族做出了牺牲,可徐春君的情形和她并不完全一样。
她虽然未能嫁给陈钦,但却一直守身不嫁,这何尝不是一种抱残守缺式的成全?
可徐春君却是要嫁给那个郑无疾的,要与他同床共枕,生儿育女。
两相比照之下,徐春君只会更痛苦。
徐琅虽然回绝了陈钦,可她心里未尝不希望徐春君有一个更好的归宿。
“姑姑不用担心我,我这人是从来不会生出妄想的。”徐春君微微扯了扯嘴角。
她答应侯爷夫人在前,遇到陈思敬在后。
早就斩断了妄想,拒绝为他人动心。
她没有这个资格,就不应再自寻烦恼。
“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徐琅攥紧了徐春君的手说,“希望老天开眼,多多厚待你。”
“姑姑不必替我忧心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徐春君不想让姑姑替她难过,这个家里最不容易的就是她了,“陈家二爷至今未娶,就是在等姑姑。你们终于守得云开了,春君真替你们高兴。”
“小孩子家知道什么?别胡说。”虽然陈钦一力向她剖白,但徐琅还是没有答应。
哥哥们还未回京,家里的事情又一大堆。她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不考虑自己,又何况她早已不是当年的自己。
“姑姑,在这件事上,你谁的话也别听,就听我的。”徐春君的语气难得强硬,“该了结的都已了结,该承担的也都已承担。为什么不能替你自己想一想?何况这件事是所有人都乐见其成的。陈二爷真是个难得的痴心人,有他在,也足以抚平姑姑这么多年的坎坷艰辛了。”
“你这孩子疯魔了!居然跟我说起这些疯话来。”徐琅的脸红了,“明明在说你的事,怎么跑到我身上来了?”
“我的事没什么好说的,姑姑的事才更要紧。”徐春君换上一副笑脸,“我上京的时候,你送给我那只荷包。就是当年咱们离京时,陈二爷退还给你的那个吧?”
“鬼丫头,知道还问。”徐琅轻轻在徐春君的胳膊上拍了一下。
“当时人人都说陈二爷绝情,咱们徐家已经败落了,他还上来踩一脚。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你争吵,将你绣的荷包丢还,不留一丝情面。”徐春君慨叹道,“我小时候偶尔会听家里人讲起,也不禁替姑姑难过。直到今天,我才恍然大悟。当年并不是陈二爷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