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厅,停尸房。
冷光灯照耀着每一个角落,将空气中弥漫的沉重与压抑无限放大。
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冷冻柜的推拉架上。
周围,几名穿着深色西装的男子静默站立。
他们正是先前从警视厅内露过面的几名公安。
风见裕也与浑身缠满绷带、显得有些脆弱的安室透并肩站在最前方。
安室透凝视着尸体,眼神复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这样啊,还是不清楚爆炸的原因吗……”
他指的是制造这场袭击的幕后真凶,而非单纯的定时装置。
风见裕也倒还不至于会错意。
但要说线索……
风见裕也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地回答:
“目前技术团队还在对警视厅移交的物证进行细致分析,但现场太过杂乱,加上袭击者可能使用了高性能炸药破坏痕迹,导致追查幕后之人的难度变得近乎不可能完成,除非……对方再次犯案……”
再次犯案?
难不成是要他们在什么也没有调查清楚的情况下,拿着性命去猜盲盒吗?
因此,说出最后一句话时,风见裕也露出羞愧之色,不由就低下了头。
队伍中,有一名公安迟疑道:
“……会不会只是意外?”
也不怪他会这么怀疑。
毕竟,此次行动他们的任务是监视FBI。
仔细复盘下来,一整场的窃听行动除了在戒指的归属上出了些小波折外,整体根本找不到疏漏。
既然没有破绽,也就意味着FBI不可能是发现他们后采取了疯狂的报复行为。
可是……
就连他们监视的目标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话,又是谁,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才制造了这起火灾和爆炸呢?
这便是他们想不通的地方。
安室透同样一头雾水。
他身上的绷带在冷光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醒目,却也掩藏不住眸光中的那抹茫然。
“不,这场袭击……绝对不简单。”
安室透不想用‘意外’来安慰自己,沉声道:
“爆炸的背后一定有精心的策划和准备,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发现……所有人都不要大意!既然我们想不通,就说明对方已经成功了!”
“……”
众公安或许是仍沉浸在同伴去世的悲痛中,面对安室透的话语,几乎没什么人给出反应。
风见裕也见状,连忙补充道:“降谷先生,或许搜查一课搜集到的物证还有缺失,不如我们再次加派人手,对爆炸现场和周边进行一次全面搜查?”
“好。搜查行动你来安排,一有发现马上通知我。”
安室透果断应下。
除个人能力外,公安提供的情报,同样是他在组织内赖以生存的保障。
他觉得,只要自己不和公安的人一起露面,卧底组织的身份基本上不会有暴露的风险。
只不过,安室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风险这种东西往往都是因人而异的,正是他接近毛利侦探事务所的行为,导致这一风险被无限拔高了。
“……”
一行人离开停尸房。
安室透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在低温环境站久了手脚难免有些发麻,离开停尸房的时候,被风见裕也搀扶着来到就近的值班室休息。
安室透坐在床上有些出神。
虽然案件在没有调查清楚前,还谈不上因疏忽而引起的殉职,但他毕竟是本次行动的指挥者,终究还是要承担指挥不力的责任。
安室透凝视着前方空白的墙壁,这时,一杯热水从斜侧递了过来。
“呃,谢谢……”
安室透下意识接过,正要对风见裕也说自己没事,对方可以先行离开时,突然觉察到来人的体型较之风见裕也着实魁梧了不少。
循着手臂朝上望去。
安室透看到一个面部轮廓分明,颧骨高耸,尽管头发与胡须略显斑白,但依旧保持着一定密度的男人。
而对方最为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右眼处横跨至眉骨之下细密的疤痕,以及覆盖在这道疤痕之上的一副特殊定制,只有一个镜片是深色的眼镜。
“理事官?”安室透心头一惊,忙要起身。
黑田兵卫先一步伸手,按在对方的肩膀上:
“坐。”
他的声音低沉,按下来的手掌也十分有力量。
安室透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连您都被惊动了……”
他知道,黑田兵卫目前正在长野县任职,此次回来必然是因为自己的失职所致。
一股难以名状的愧疚与自责涌上心头,他紧握双拳,努力抑制着呼之欲出的喘息声。
黑田兵卫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安室透的对面,目光深邃地看着他:
“还在自责?在想……为了掩护你卧底的缘故,所以他即便是死了也不能公开公安的身份,短时间内也不能下葬?”
“我……”
安室透想要辩解,但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并不需要伪装后,点了点头:
“是的。”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