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女二人转而说了几句家常话,俞菱心絮絮地叮嘱了一番父亲要注意身体,便退了出来。
因着在父亲的书房说话时间有些长,再回到莲意居的时候天色就有些暗了。俞菱心还没踏进院门,远远就见到一个小丫鬟提着灯笼迎过来,身形很眼熟。
伺候在旁的甘露倒是眼尖:“姑娘,是白果,可能是霜叶姐姐打发过来迎您的。”
俞菱心不由唇角撇了撇,会是霜叶么?
很快到了跟前,白果乖巧地行了礼,就提着灯笼给俞菱心仔细照路,一路回去竟然也没有多说话。俞菱心原本就是沉得住气的性子,心里虽有些猜测,却也不急躁。
主仆几人就这么看似平常地走着,一直到了堂屋门口,白果身为小丫头,没有吩咐是不能进房的,才停了步,恭敬开口道:“甘露姐姐,近日天热,奴婢做了几个驱蚊虫的荷包孝敬姐姐,这荷包里放了苍翠山的松针和银杏叶,另配了几味简单的药材,请姐姐不要嫌弃。”
此时俞菱心刚刚进门更衣,院子里又安静,白果的声音虽然不大,还是让俞菱心在里间也听得清清楚楚,眉心就又跳了跳。
苍翠山在京西,山中最有名的就是那座有数百年历史,占地数十里的景福寺。景福寺里有别院数座,各有不同的经卷供奉,也有不同的祭礼法事,多年来一直香火兴盛。俞老太太每两个月都会去一次,给已故的俞老太爷,以及早逝的三子添灯祭祀。
至于什么松针、银杏叶,意思就更明确了。
俞菱心越发气结,恨恨地将手边的帕子揉了一团。
荀世子,你怎么不直接说,三天之后在苍翠山景福寺松柏别院的银杏树下见呢!
“这怎么行!”翠菊连忙摆手,但下一刻又意识到了自己的本能拒绝好像太硬了,连忙笑道,“这梅子可是蒲苇记的九酿梅子,是太太想着大姑娘喜欢才特特买来给您预备的。再者,奴婢这几日牙疼,也是不能喝甜的。”
“是么?”俞菱心又看了一眼此刻正在服侍齐氏吃药的大丫头金环,“金环,那你来喝罢,你总不能也牙疼吧?”
话说到这个地步,齐氏、翠菊以及那丫头金环的脸色都变了。
“菱丫头,你这是做什么!”齐氏有点着急了,说话的中气声似乎也回来了点。
金环那边自然是看着齐氏和翠菊的脸色,勉强陪笑道:“回大姑娘的话,奴婢,奴婢牙不疼,只是这梅子露金贵,奴婢哪里配喝。”
“你不配?果然这只有我配的很,是不是?”俞菱心虽然闻不出这梅子露里到底加了什么,那能是什么,也无非就几样答案。想想之前齐氏那做戏一般的深情款款,母女依依,她初时还以为齐氏是因为硬带不成就来软的,要哀求她同去,然而此刻看着,这其实根本就一出连环计。
前头那样长的铺垫,都只为了这一口不经意的梅子露。
“菱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疼你还疼错了?你不喝算了,拿来我喝!我还能害你不成!”齐氏怒道。
俞菱心唇角微扬:“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