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珮应该不会愿意做侧妃罢?”俞菱心想了想,昌德伯府在京中也算是有名的中立之家, 谁也不得罪, 跟谁也都算不上过命的交情。
就算是荀家作为昌德伯夫人的娘家, 齐家人居然也能走动个若即若离,不远不近,当然这多少也是着落在荀家两房之间的微妙关系上。
至于齐珮自己上辈子的婚事也很曲折,因着那时并没有选秀的事情发生, 昭阳殿与长春宫之间的角力也更为胶着,所以齐珮先是跟常州的平阳侯府订了亲,但又一直拖着婚期。等到朱家倒台、格局明朗之后,齐家与平阳侯府的婚事又生了变故, 具体的情况她不太清楚, 但当天旭十八年俞菱心回京时, 齐珮已经是曾阁老的儿媳妇了。
虽然是给曾大公子做续弦, 但前头的原配并没有儿女留下来,曾家的门风也很好, 也算是一段不错的姻缘。
忆起往事,俞菱心又叹道:“那时候听说齐珮嫁到曾阁老家,我就觉得她的心思跟旁人不一样。就是为了嫁到一个有实权的家庭,退亲、做续弦都可以。那她会想要给秦王殿下做侧妃吗?毕竟真说起生母的身份,秦王殿下其实才是出身最低的, 只不过是养在皇后跟前, 但天下人谁又不知道皇后自己还有个亲生的四皇子呢?”
这里头还有一层, 是她不必说出来的, 那就是作为重生之人,她与荀澈知道前生问鼎九五的人是秦王。然而若是其他人以眼前的格局来看,长春宫若是重得圣意,这鹿死谁手就真未可知了。退一步说即便朱贵妃并其子真的一蹶不振,只要再等个三四年,四皇子赵王这个嫡出皇子也就成年了,入主青宫的机会才是最大的。
若说能给未来的皇帝做侧妃,或者齐珮还能愿意。但她若是不确定秦王将来能上位,那这心思又是从何而来?
“齐珮心高气傲是有的,”荀澈笑意里多少有些不屑,“但手段却未必能匹配上她的心气。老太太多年以来对荀滟和齐珮都是一样疼爱,不过这两个表姐妹之间也有些暗暗的较劲,表面看着是不分伯仲,实际上齐珮比荀滟的脑筋和手段都差了一大截,也就是跟荀湘相比较的时候似乎好些,其实根本不足为虑。”
俞菱心搂着他的脖子,又侧头去看荀澈:“嗯,这样看,你还是非常了解齐珮的嘛。”
荀澈在俞菱心的腰上捏了一把:“小娘子,再故意调戏你夫君试试?齐珮哪里值得我如何了解,齐家那点心思和德性,一眼扫过去还看不明白么?我在意的是皇后的想头和文家的动作。”
俞菱心屈指算了算时间:“再过四天,就是昌德伯府夫人的寿日子,到时候大概便能看出些端倪来罢?”
“嗯。”荀澈点点头,忽然探手到俞菱心的膝弯下,一把将她整个人横着抱起,“去了齐家寿宴之后我的婚假便结束了,所以咱们如今还是珍惜辰光的好。”
俞菱心看着他的神色就是一惊:“这才刚刚下午!”
然而荀澈还是抱着她直接往书房东厢的暖阁过去:“嗯,下午,小睡片刻就好。”
“可这个榻太窄了!”俞菱心还试着抗辩一下。
荀澈笑意深深:“那我把你抱紧些就好了罢?”
看着他这样眉眼舒展的笑容,俞菱心的心里也忽然柔软了起来,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荀澈都实在是太辛苦了,她还是应该再给他多一些欢愉才是。
想到这里,她的笑意也越发展开:“我抱你也可以。”
“真的?”荀澈微微惊喜,将她放下。
俞菱心果然侧了身子,张开手,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过来罢。”
那他还等什么!
随着书房里的声音渐渐转为不宜旁听,侍立在外的陈乔和大丫鬟蒹葭互相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这晴雨轩的牌匾。
嗯。自从少夫人进门,这个雨字其实可以去掉了。世子爷每天的心情都晴朗的很嘛!
随后几日也确实如同他们的感觉,不管是收到什么样的书信消息,只要有俞菱心陪着,荀澈的心情一直都是晴朗非常。
一直到六月二十六,去齐家给昌德伯夫人祝寿之前,心情飞扬了数日的荀澈眉间才重新出现了些许的凝重。
“怎么了?”俞菱心见荀澈拿着一封短笺出神,等了等还不见他说话,便主动问道,“可是晋国公府那边有什么变故?”
荀澈摇摇头:“没有,这些天明家都在预备锦柔参选的事情。名录已经报上去了,七月初十就是初选,舅舅也没再发脾气了。是宫里,最近好像很和睦。”
“和睦?”俞菱心不由皱眉,“是长春宫又又动静了?”
所谓天家和睦,大部分时候都是说一说罢了,真正盼望和睦、以及相信后宫真能和睦相处的大概只有皇帝本人了。
其他人谁能相信那所谓恭顺和平的表象下个不是预备着捅刀子呢?尤其是长春宫与昭阳殿之间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三月份又血溅两宫,朱贵妃和文皇后都是实打实地出了血、拼了命,才到现在的局面。
“嗯。朱贵妃如今伤病痊愈,又在过去这些日子一直为慈惠太后刺血抄经,反思己过,皇上很是感动。”荀澈将手中的短笺递给俞菱心,“你看了就烧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