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澈更想笑,但好歹存着理智强忍住了, 一把撑住俞菱心的腰背, 同时微微低头垂目, 一个字也没多说。
俞伯晟一怔:“他真的没欺负你?”
俞菱心不由抿嘴一笑:”当然没有了,我是瞧着爹你迎出来了,才有点……“她也不知道怎么说, 便本能地去看荀澈。
荀澈轻轻躬身:”岳父多虑了,慧君是思念岳父, 略有感伤而已。“
”哦。“俞伯晟见他态度十分恭敬,俞菱心的眼眶虽然红意未消, 但眼睛里很有神采,唇边笑意也没有丝毫勉强,而且此刻其实荀澈扶着俞菱心下车之后尚且未曾松手,二人站在一处显然是十分亲近的,才稍微松了半口气, ”咳咳,进来罢,老太太也等着你们呢。“
提到祖母, 俞菱心也心急起来, 立刻松开荀澈的手便往里走, 顺势还去挽了俞伯晟:“爹爹你这几天好吗 ?什么时候回去京北的工程?祖母好不好?我的莲意居还空着吗?“
俞伯晟终于有几分满意了, 一路走一路随口答了。
这时大门处还有同样等着迎接的俞正杉, 看着就这样被媳妇随手抛开的荀澈, 也有几分微妙的尴尬:“荀二哥, 里面请。”
荀澈看着前头俞菱心挽着俞伯晟的手,眼神飞快地闪了闪,但还是含笑应了俞正杉,与他一起跟在俞伯晟父女身后往东篱居过去,一路上也随口问了几句俞正杉的书画功课等事。
俞正杉应答之间,早就没有了先前每次见到荀澈之时的兴奋和那满肚子的诗书问题,反而是言辞有些迟疑闪烁。
将要转进东篱居之前,这位曾经很是实诚过一阵子的少年终于还是将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质问出口了:“荀二哥,你是不是早就打我大姐姐主意了!”
荀澈还没回答,前头的俞菱心却回头白了他们一眼:“叫姐夫!”
俞正杉不由缩了一下脖子:“姐夫……”
荀澈笑而不语,尤其是看着同样带着鄙夷神情回头的俞伯晟,就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上台阶的时候看了一眼前面俞菱心锦红织金裙摆,见她稳稳提了一下完全没有踩到,也就放心继续跟着,完全是一副温良恭顺的样子。
俞伯晟听说过很多关于荀澈的传闻,面对面其实就见过这么两三次,此刻见他头戴金冠,身穿锦袍,面如冠玉,身型雅正,有世家的清华贵气,却丝毫不带纨绔的嚣张轻狂,心里也终于多了几分好感,略点了点头,才当先进了东篱居。
进门便见已经坐了半屋子的女眷,除了正座上的俞老太太满脸期待之外,旁边还有苏氏与俞芸心,苏舅母与苏含薇陪坐在下首。
俞菱心完全没在意旁人,径直到了祖母跟前,叫了一声,鼻子又有些酸酸的。
荀澈此时倒是快步跟上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祖母安好。”又象征性地给苏氏和苏舅母拱了拱手,便算见礼了。
俞老太太对荀澈的印象可比俞伯晟好多了,赶紧伸手去扶俞菱心的同时也满面含笑地向荀澈摆手:“快坐,快坐。”
看着眼前的孙女与孙女婿,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欢喜得眼睛都眯起来:“这几日来往见礼可累着了吧?菱丫头在你们家好不好呀?她若是又什么还不习惯的,世子可要多担待些。”
”慧君一切皆好,处处妥帖,祖母您不必担心。”荀澈含笑欠身道,“家母特别喜欢慧君,犹胜于我。”
虽说这听着是场面话,但也是漂亮至极了。俞老太太自然是欢喜不胜,又拉着俞菱心的手问见亲之日上上下下的琐事,同时自然也问候了荀老太太这位太婆婆。
俞菱心连眼神都不需要与荀澈对上,夫妻二人的随口应对之间就已经流畅无比,有关荀南衡夫妇那边仔细说了说见面礼和跟弟弟妹妹之间也是多么和睦亲近,至于二房就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一句老太太受了惊吓还在静养,也就是了。
俞老太太在京中几十年,纵然与荀家不太熟,也知道明华月和荀老太太之间微妙的关系,问候这一句不过是面上情,根本也不会怎么叫俞菱心去做个格外贤惠的人。反而是点了点头:“那也好,难得侯爷与夫人这样喜欢你,你一定要好好侍奉公公婆婆,这才是最最要紧的。”
俞菱心含笑应了,俞伯晟坐在旁边沉了沉,就开始问荀澈有关公务上的事情。
这是翁婿之间最常见的话题,不管是三朝回门,还是将来其他的亲家往来,翁婿之间便如同半个父子,做岳父的问一问女婿读书的功课,或者是职任上的事情,指点提携几句,都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那往往是在岳父的学问,尤其是官职高过女婿的情况里。
荀澈虽然刚刚十九岁,但如今所领的是正四品中书长史,在宣帝的御书房里伴驾行走,每日所闻所议,都是中书省与内阁的军机大事。而俞伯晟,虽然也是四品长史,却是工部营缮司的长史,主要负责督理工程。即便同为京官,这中书省的职任还是比六部要再高上半级的。
而且若再往后看,俞伯晟混到最好大概就工部堂官,只怕侍郎之位都难。可荀澈即使抛开这文安侯的爵位不提,就是从中书长史向上,到了知事、参议再往上,那就是中书司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