滢无事,俞菱心便察觉出明华月脸色的凝重甚至不满,和荀澈的过于平静甚至冷漠了。
“夫人,府里都还安顿了?”俞菱心斟酌了一下,还是主动问道。
明华月脸色越发难看,起身之时带出了几分烦躁的火气:“让滢儿自己休息罢,出去说。”说完起身便大步往外走。
荀澈面上神色完全没有变化,甚至也没有看俞菱心一眼,紧跟着母亲就走了。
俞菱心不明所以,望向荀滢,荀滢也是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俞菱心只好先跟着明华月与荀澈母子一起出门,径直往之前吃茶的玉竹堂过去。
不想刚刚进了玉竹堂坐下,茶都还没上来,也没开口说上两句话,便听外头急促的脚步声响,明华月和荀澈都立刻起身,俞菱心愕然之间也随着站起来向外望去,便见一身轻甲的文安侯荀南衡正怒气冲冲地提着马鞭进门。
俞菱心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还来不及想清楚眼前的情况,就只听“啪!”的一声,荀南衡已经一鞭子抽向了荀澈!
“侯爷!”明华月脸上亦有怒容,但还是上前了半步。
俞菱心则本能地转了头,听到鞭子着肉的那一记闷响,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荀澈站着受了这落在他左侧肩臂上的一鞭,疼得整个人向右歪了歪,但随即便强忍着站直身子,仍旧腰背挺直,一脸平静地直视父亲:“父亲知道了?对,慈德堂的火是我放的。”
荀南衡下一鞭子又要抽过去,明华月这时已经再上前两步,反手去推荀澈,又瞪了荀南衡一眼:“你们父子两个有话好好说!”
荀澈冷冷道:“父亲不想问问我为什么放火吗?”
荀南衡更怒,喝道:“为了什么你可以放火?你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没做错是不是!跪下!”
荀澈面色依旧冷漠,但还是依言屈膝跪了:“我没有叫人将门窗封死再放火,已经是我的孝心了。”
“混账东西,说人话!”荀澈的态度连明华月也彻底激怒了,回手拍了他一巴掌。
荀澈只是冷笑:“父亲可见过荀澹了?”
荀南衡神色终于微微一顿,扫了一眼此刻站在旁边,仍旧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俞菱心:“见了,但那不是最要紧的。”
“怎么不是!”荀澈怒道,“老太太想叫荀澹坏了慧君的清白!您别跟我说什么长辈晚辈的孝道,慧君还没嫁呢!她还是人家俞家没有出阁的大姑娘!这事情若是成了,那就是□□官女!疯了的是我还是老太太?”
“屁话!”荀南衡的怒火也再次爆了,厉声怒喝斥责道,“这事情能成吗?你是死人啊?自己媳妇都护不住?别说荀澹主动过来告密了,就算他没告密,就以你媳妇的脑子也不会让他们成事!”
缓一口气,荀南衡又指着荀澈鼻子骂道:“但老子骂你是因为这个吗?这种事情有多少法子处置不行,非要这个时候放火?你想过你自己的前程,你想过你媳妇的名声吗?万一叫人漏出去告一个以孙弑祖,你的世子位不要了?府里的爵位不要了?”
荀澈自然不服:“难道就这样忍了不成!”
“你是沾了你媳妇就没有脑子了是不是!华月你让开!”荀南衡推开明华月,啪的一声又是一鞭子抽了下去,“你再说一次!应该怎么料理!”
“慎之!”眼看这一鞭子又抽在他身上,力量之大已经破衣见血痕,显然荀南衡是动了真怒,站在一旁的俞菱心又是心疼又是害怕,忍不住叫了一声。
荀澈自然是疼的全身微颤,但他更心疼的是那一眼望过去,见俞菱心已经红着眼眶落了泪,这才勉强忍气道:“应当将慈德堂围了,相干人等捆了,等您回来再请个太医,给老太太报一个旧病复发,关门静养。”
“你就是忍不下那一口气,是不是?”荀南衡反问道,“就为了这一口气,你就将你媳妇的名声,你自己的前程都挂在刀尖上?”
荀澈低了头:“儿子知错了,父亲打罢。”
“打你,你服么?”荀南衡将手里鞭子往地上一扔,又冷笑道,“你不只是忍不下那口气,你是觉得为父愚孝,回来之后就算听说老太太谋算这样伤天害理丧人伦的事情,也可能会叫你们忍了,是不是?我在你眼里也不过是个没有天理公道的糊涂老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