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舅母,再扯出什么不必要的来。以芸儿的性子,真的遇见宗室里的姑娘起冲突,最多就是吓哭了退学,不会有别的问题。反而要是真不让她去,这没到手的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将来太太和芸儿一定觉得‘若是去了,就能如何如何’,平时委屈就罢了,等到芸儿说亲的时候就会更甚,觉得自家的身价没抬起来云云,肯定会生出事来。与其叫她们这样心里怀怨,倒不如让她们去撞个南墙,到时候也就彻底踏实了。”
“你这想的也太通透了。”俞老太太原本听着句句在理,只是到后头,犹在闺中的俞菱心居然连妹妹俞芸心说亲的事情都想到了,这哪里是寻常小姑娘的思路,简直是当家主母或长辈操心的姿态。
俞菱心只是笑:“我这不是帮您想么,都是一家子的事情。父亲看着有学问,其实处事还没有您的主心骨强。太太见识浅,真有什么折腾,最后受累的还是您。反正书院的事情我是这么个想头,您想想再拿主意,可好?”
“小机灵鬼儿,连你父亲都排揎。”俞老太太笑啐道,“说了这老多话,什么都摆明白了,最后说让祖母拿主意?这主意还不都是你的?”
俞菱心上前拉着祖母的手晃了晃:“我是您的孙女,自然也是您教出来的呀。”
俞老太太又点了点她的额头:“如今越发会撒娇了,行了,回去罢,我再与你父亲商议就是了。”
俞菱心又说笑了几句祖母辛苦之类的话,也就退了出去。
俞老太太看着她的背影,却还是有几分疑惑在心头隐约含着。俞菱心性情柔善、孝顺顾家、通情达理,她一直都知道。但将这朝廷与宫里的形势看的这样明白,可真的不是家里教出来的了。或者这孩子真的就是像她爷爷罢……
而俞菱心回到莲意居,也是满心都是事。祖母那边关于文华书院的事情大约可以算是说通了,但进门瞧见桌上已经送来的账本,她就又闭了闭眼,才叹了口气坐下,叫白果进门。
“姑娘。”白果恭敬行礼之后,便先主动问道,“世子爷问要不要给您再加个人过来。”
俞菱心指着桌上那一叠六册的账本只剩下了无奈:“我是答应了给他带着看看他铺子里的帐,但是我不是说只要总账吗?怎么拿来了这么多?”
白果躬身解释道:“姑娘,这就是总账。这是世子爷京城里的五个铺子各自的,还有京城的合账。外地的铺子要下个月合了送过来。”
“外头还有?”俞菱心这才明白为什么白果刚才会先问她要不要再加人,“他哪里来那么多私产铺子?”
前世里她作为文安侯夫人当然是看了无数的账册,也知道文安侯府有多少产业,但是她没想到荀澈的私产居然会有这么多。
而且,荀澈之前跟她提的时候真是云淡风轻到了极处:“既然你最近想整理嫁妆账本,那顺带着帮我看看我那点私产,做砸了算我的,有利钱分你一半。”
她随口应下的时候,以为只有一两家铺子的!
“这个奴婢不知。”白果再次躬身,“奴婢也不懂账册的事情,只是将世子爷吩咐的原话传给您。”
俞菱心只好打发了白果先出去,暂时也没应再添人的话。自从白果进了莲意居,就已经是飞快地提拔到身边常常带着,也就是庆幸霜叶甘草近来忙碌,甘露又是个不争竞的温和性子,才没引出什么太多的瞩目。要是她骤然身边再添陌生丫鬟,还是不大妥当。
可是翻翻账本,俞菱心就又暗暗咬牙了。
荀澈这个“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带人上贼船”的招数,根本就是在她身上用的最顺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