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邵毅看着太孙,不由得咬了咬后槽牙。
虽然有些懊恼这小子心眼太多,可他也听出,太孙说话时,把他自称的本王,换成了他的名字,语气中的亲密显而易见。
就算他之前假装可怜,套他的话,从另一方面来说,太孙也没有在他面前隐藏心思,可见是信任他的。
唉,邵毅暗叹一声,太孙的处境和他有点相似之处。
只是他身为太子的嫡长子,能长到这么大,想来也是很艰难,处处危险吧。
若和太孙相比,他过得其实不错。
虽然父亲早逝,人们都说他没有宗族。可他活的自在、活的肆意啊,还结交了几个交情过命的朋友。
除了被人诟病外室子的身份,他算起来是很幸运了。
邵毅依然把太孙送回之前那个院子。
因为不断有人往这个院子和燕王府捎信,所以,太孙虽然回来晚了,可是院子里的人并不焦急,依然循着礼仪规矩,把太孙迎进去。
邵毅没有多呆,把太孙送进正院,便躬身告辞了。
将要走出正院之时,身后传来太孙的声音:“崇贤等着和邵副尉再次见面。”
邵毅脚步顿了顿,回转身,看到太孙小小的身体站在檐廊下,正郑重的看着他。
邵毅拱手一礼,没说什么,大步走了。
太孙大约的确是孤单的,只是,他们是不是能再见面,是早是晚,却不是他能决定的。
邵毅离开,挂着邱府门头的院子又是一阵忙碌,丫鬟婆子服侍太孙更衣净面,悄悄回到燕王府。
太子妃虽然不断得到消息,知道太孙一切安好。可这终究是太孙第一次外出,又迟迟不归,她早已经在翘首等待了。
待听到下人禀报,太孙已经进了燕王府,太子妃这才定了定心神,坐回矮榻。
太子妃看起来不到三十的年纪,气质温雅雍容,容貌依然秀美,可鬓边已经有了白发。
太孙进门,先规规矩矩的行礼,然后才仰起一脸的笑容,挨在太子妃身边,喜滋滋的说道:“母妃,崇贤回来了。
太子妃先摸了摸他的小脸,又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一番,才笑嗔道:“可不就是回来了吗?母妃这里一直等着崇贤呢。饿了吧?厨房已经备着了,午饭一会儿就端上来。”
太孙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不过,临回来时吃了两块点心,感觉还好。”
大概从吃点心这事儿,想到了制作玻璃和琉璃的作坊。太孙立即来了兴致,抱着太子妃的胳膊,说道:“母妃不知道邵副尉带我去哪里了吧?”
“是啊,去哪里了呢?”太子妃笑眯眯问道。
他们出发之前,她当然不知道邵毅要带儿子去哪里。
但一到达目的地,暗卫就有信息传回来。
只不过,儿子好不容易有这么高兴的时候,她总要顺着儿子的意思回答,才不会让儿子扫兴。
“崇贤去了制作玻璃和琉璃的作坊呢。母妃知不知道,皇祖父赏给崇贤的那只琉璃摆件,就是那个作坊制作的。”
太子妃看起来大感兴趣:“是吗?那崇贤有没有看琉璃是如何做出来的?”
太孙煞有介事的解释道:“那怎么可能看到呢?母妃您是不知道,制作琉璃好麻烦的,需要好长时间。不过崇贤看了工匠制作玻璃杯,好神奇啊……”
……巴拉巴拉,太孙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加上动作辅助,对太子妃讲述着他的见闻。
不但有那只玻璃晾水杯的制作过程,还有琉璃做起来有多复杂,又需要多少工序和时间。
直到丫鬟上来询问要不要传饭,太孙才想起,他今日有些失态,说话有些多了。
“那,就这样吧,就这么多了。别的那些,以后想起来时,再对母妃说。”太孙有些腼腆的收了话题。
太子妃看着恢复了以往样子的太孙了,心中怜惜至极。
她摸了摸太孙的发髻,温言说道:“崇贤什么时候想起来,随时可以给母妃说说,让母妃也多些见识。”
“还有那个晾水杯,崇贤的描述,玻璃吹制,竟像是比用泥捏还要简单便利,等到物件拿回来,母妃可是要开开眼的。”
“嗯,”太孙重重地点头,“崇贤夏日里喝的凉茶、凉开水,都是母亲这里备着的。待到东西拿回来,就放在母妃屋里,崇贤和母妃一起用。”
太子妃看着儿子,心中涌起和邵毅一样的念头。
她是太孙的母亲,最是知道儿子过的是什么日子。
按道理讲,太子的嫡子,皇上的嫡孙,那身份,在天朝算是一等一的尊贵。
可儿子活的,并不如不被皇家宗族承认的邵毅。
说是没有宗族,可邵毅活的比京城绝大多数权贵子弟都要肆意。不受皇家规矩约束,也没有皇家子弟的相互倾轧,却有着皇家侍卫、甚至皇帝的保护。
而崇贤贵为太孙,却要因那个并没有许给他的皇位,战战兢兢的过活,生怕一个不慎就被人谋算了性命。
如此看来,那邵毅是何等的幸运,而崇贤圈在着燕王府,又是多么的孤单、多么的可怜。
太孙午睡起来,就有皇宫的人来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