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下意识的,盛唐大皇子便朝着苏澄映看了去。
他犹然记得,当初在来北凉的路上收到过消息,苏澄映在太子离京时,曾前往过成周,当时他只当是偶然,但是现在细细想想,盛唐青阳距离北凉的成周不过只是短短的几千米。
难道是苏澄映?!
苏澄映看着盛唐大皇子那眼底的波涛汹涌,并不好奇他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而是转头又跟崔婕珍和娄影扶闲聊了起来。
盛唐大皇子将字条藏于袖中,晦涩地朝着北凉二皇子使了个眼色。
既然他暂时回不去盛唐了,便更要找机会跟北凉二皇子稳定住关系,如此等他回到盛唐后,才更能方便促成他一直以来的大计。
至于苏澄映……
若不能为他所用,留着便就也没什么用了。
二皇子忽然起身对着东方月白敬了一杯酒,待落下杯子时,才开口道,“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奈何小公爷这把火烧得未免有些猛烈了些,如今朝中面对小公爷的雷厉风行,无不是人心惶惶,难道小公爷真的就打算如此下去不成?”
二皇子说着,又对着凉帝俯身道,“父皇,儿臣以为肃清固然是好的,但肃清之后的问题却也不得不考究,不然长此以往下去,只怕会留下许多未知的隐患,儿臣早就听闻盛唐大殿下博学多才,儿臣斗胆想要询问盛唐大殿下对此事如何看?”
凉帝当然知道,一个异国皇子根本没有权利干涉北凉的朝政,但是为了试试盛唐大皇子,他还是开口笑着道,“既然二皇子如此说了,盛唐大皇子不妨就大胆说说你的想法,权当是闲聊了。”
盛唐大皇子起身躬身道,“一国朝政岂能由我一个外人置喙,就算凉帝有海纳百川的心胸,我也是不敢肆意僭越的。”
凉帝似是很满意盛唐大皇子的这份自知之明,毕竟来到北凉就要客随主便,若盛唐大皇子当真是个不知分寸的,那才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不过此事既然开了头,也不好戛然而止,不然放眼盛唐的眼里,盛唐还以为北凉刻意隐瞒着什么,原本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如此想着,凉帝就是看向了东方月白,“不知小公爷可有什么见解?”
东方月白背靠在身后的冰绽纹的红木椅上,挑了挑眉,不紧不慢地道,“这些年上京军中早就是烂透了,若想要从根上整顿不过是异想天开,不过倒是可以从军中的财务管理着手,只要让将士们看见了利,方可稳住人心,渐行渐稳的继续往后推动新的政策……”
原本并没有多大兴趣听下去的文武们,不觉都是听得入了神且露出赞许的目光。
当初人人都想在上京的军中插上一脚,自然是没有人愿意过多去顾虑军中将士们的感受,但是现在所有安插进军中的人早已被东方月白连根拔出,文武们自然希望既然要公开透明,就透明到底。
如此,不但大家心里都平衡。
最主要的是,上京大军愈发的稳定,上京才愈发的安全。
众乐乐的事情,自然是没有人愿意反对的。
不过面对东方月白的侃侃而谈,朝堂上的那些元老们,无不是面面相觑,眼中那震惊的光芒藏都是藏不住。
自从东方月白掌管上京大军以来,素来都是以暴制暴的,原本他们还在研究着,找个机会定要跟凉帝弹劾东方月白的暴行,却没想到眼下东方月白竟能想出如此令人折服的想法。
苏澄映静静地听着,倒是平静得很。
毕竟,这些事情早在回来的路上时,她便是已听东方月白说起过。
只是随着东方月白的话音渐落,凉帝不但没有半分的喜悦和惊喜之色,更是整张脸都蒙上了一层的阴沉之色。
苏澄映看着凉帝的反应,心里绷紧了些许。
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皇上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小公爷说得不对?”孟皇后察觉到了皇上的神色,低声询问道,“可他毕竟还年轻,若是当真有哪里不足,还请皇上严加提醒。”
凉帝并没有回孟皇后的话,只是定定地看向东方月白问道,“这是你想出来的?”
东方月白目光微闪,随即起身道,“正是。”
这次,没等凉帝再开口,二皇子忽然‘咦’了一声道,“如此倒是奇怪了,此等以财政透明而稳定军心的办法,我怎么好像也听别人提起过呢?”
不远处的男宾席位上,东方珺霖起身就道,“二殿下说得没错,昨日我回宫拜见皇上时,曾亲口跟皇上提起过此策。”
此言一出,大殿皆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一脸的惊讶之色。
如果按照东方珺霖所说的那般,他是昨日进宫觐见的皇上,那么眼下说出跟东方珺霖一模一样对策的东方月白,明摆着就是剽窃了他人的想法啊!
苏澄映目色发沉,眼底寒光乍现。
她原本还狐疑,以上一世她对东方珺霖的了解,此人既是回来了,必然是不会安分守己的,原来是早有谋划,早早的就等在这里给东方月白下绊子了!
在场的女眷们,并听不懂那所为的治兵统兵之道,但是在如此明显的情形下,她们却也是看出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