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一行人转身望去,就见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不远处。
赶车的男子当先跳下马车,一身墨绿色劲装,剑眉星目,面色沉静,跟随在后走下马车的妈妈,虽年过半百,却眉眼精明,黑白参杂的发丝更是梳的一丝不苟。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妈妈先是摆放好脚凳,随后打开车门,将坐在马车里的人给小心翼翼地搀扶了下来。
一身淡纹青衣素裙,垂腰青丝松松地脑后挽着一个堕马髻,上除了一支玉钗外别无他物,未曾施胭脂水粉的面庞白皙剔透,立体的五官更显清爽。
“这,这不是盛唐的那位公主殿下吗?”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轻呼了一声。
严家人顺势绷紧了全身,无不是满身戒备地打量着那缓缓走下马车的女子。
这段时间严家却是对这位盛唐公主屡屡出手算计,但却碍于避嫌,一直避而不见,并没有瞧见过盛唐公主的真容,如今远远瞧见,端是那周身散发出的气势,便让严家人阵阵心口发紧。
“怎,怎么办?”严绍辉紧张地看向身边的管事。
“你给我撑住,若是你露了破绽,银子的事情便免谈!”管事压低声音威胁了一番后,才是撑起了一张笑脸,看向苏澄映的方向当先作揖开口道,“不知盛唐公主殿下大驾,还请盛唐公主殿下莫要怪罪,今日是我们家少爷大喜的日子,小的恳请盛唐公主殿下大人大量,莫要为难我们家少爷啊……”
管事说着,竟是当场弯曲膝盖跪了下去。
严绍辉见此,也是跟着跪在了当场,“还,还请盛唐公主殿下开恩。”
随行在严绍辉而来的迎亲队伍,同样纷纷跪了下去,无不是开口求饶着。
如此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苏澄映对他们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恶事。
面对严家如此苦苦恳求的一幕,周围的百姓们无不是看得怒火丛生。
再是想着这位盛唐公主还将四皇子妃扣在手中,迟迟不肯让四皇子妃回到家中,有些大胆的百姓已然在人群之中对苏澄映指指点点了起来。
“严家还真是养了一群很会装模作样的奴才!”张妈妈看着严家一行人跪地不起的模样,心口阵阵恶寒。
当着百姓的面做出如此举动,不是为了煽动百姓的愤怒又是为了什么?
苏澄映握紧了些张妈妈的手臂,压低声音道,“严家将姿态放到最低,若咱们当真因此而动怒,反倒是要落尽了圈套当中,今日咱们来这里,是为了钝刀子磨肉的,张妈妈稍安勿躁。”
张妈妈看着苏澄映那平静的面庞,心里隐隐作痛,明明这几日公主殿下才是吃苦最多的人,现在却还要反过来安慰她。
眼看着在张妈妈和天依的陪同下,苏澄映朝着严家一行人愈发靠近,管事的求饶声伴随着磕头声更是震天响。
以至于围观的百姓们再是忍不住,自告奋勇地上前,很快便是将苏澄映面前的路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严家管事见此,连忙跟严绍辉使了个眼色。
眨眼的功夫,主仆二人便匆匆起身,想要带着轿先行逃离这里。
“公主殿下!”张妈妈出声提醒道。
苏澄映望了一眼想要匆匆离去的严家一行人,随后看向面前的百姓们道,“我知成周此地都是性情淳朴之人,能见百姓们如此不畏权势维护心中想要维护的,甚是欣慰,而今日之所以会我站在这里,并非是来治罪而是来庆贺的。”
苏澄映说着,对着身边的张妈妈示意了一眼。
张妈妈连忙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打开后,里面竟是静静地躺着一支做工精良的金簪!
普通百姓哪里敢奢求金簪?
这盛唐的公主殿下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今日我带着厚礼前来庆贺,就是希望能跟严家化干戈为玉帛。”苏澄映淡笑道。
有百姓拧眉道,“你此番来成周,就是来为难严家的,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
苏澄映闻言不但没有半分动怒之色,反倒是耐心地解释道,“我与严家虽没有血脉之缘,但我既是嫁进了国公府,便要称严家雅蓉公主一声老夫人,说到底,我在国公府也不过是个侍奉在老夫人面前的小辈儿,又怎敢为难老夫人的宗族?”
又有百姓道,“那你为何一直扣着四皇子妃不放?”
苏澄映看向那百姓就道,“四皇子妃此番回到宗族,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修养身体的,奈何严家却只派了一个低微小厮前来接应,我不知严家是轻视我,还是打从心里就没有重视过四皇子妃,在没有查明之前,我自不敢大意将人交出去的。”
“所以你就嫌弃传话的小厮身份卑微,就将人给杀了?”
“我与那小厮不过是一面之缘,何故要做出如此冷血之事?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我身份不同于北凉其他公主,盛唐的公主嫁与北凉,说好听了是尴尬,说难听点我在北凉本什么都不算,是皇上仁慈博爱,才让我在上京行医,也是国公府老夫人恩赐,才让我在国公府有了立足之地。”
苏澄映面对着百姓们的疑问,全程细声慢语,毫无任何高高在上的架子。
这样的她,当真无法让人跟娇纵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