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标,那真是海了去了,她自个儿也没个数。
照理说,这准是成不了的。那边,肖然最好她卷铺盖走人,当下也不说破,就在那儿冷眼看她一边喝茶一边撒着网,有谁掉进来了就过去开展神级忽悠,可谓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法子怎么想都很扯淡。
谁知道人不声不响,真的和岳老板搭上了线,然后半天的功夫过去一趟就把事儿办成了,不仅到手了关键的情报,最后听说甚至还收了一箱子的“黄鱼”答谢,这就让人有点不好理解了。
不是去使美人计的吗怎么使着使着还感谢上了呢
肖然作战侦查是一把好手,以往也是很有威严、御下有方的一个人,可是自从碰到白茜羽,打又不能打,说又说不过,还被对方抓住没什么和女人共事经验的短处,尽给他挖坑设陷阱,现在又确实地拿回了情报立了功,于是实在是有点狗拿刺猬无从下手。
“你到底想干什么”肖然索性不跟她兜圈子了。
“我想查这件事。”白茜羽从床上爬起来,认真地说。
“查哪件事”肖然有些糊涂。
“金雁儿的死。”白茜羽说完,补充道,“顺便挖出助太刀与特高课之间更深的联系,找到双方实际勾连的证据,为上海滩扫黑除恶,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肖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缓缓点头,“你要为金雁儿报仇”
“啊。”白茜羽愣了愣。
“白小姐,你去过黄浦江吗”肖然冷笑说道,“如果你去过,那么你就会知道,黄浦江上,哪天不漂几具氽江浮尸你再执意要蹚助太刀的浑水,说不定,有一天,你也会泡满了水浮在上面。”
此时,这座被称之为“罪恶之都”的城市,每天都发生着无数的罪恶,但既无人埋怨城市的不安全,也无人要求警察对此加以肃清,这一切的一切在当地都是极为平凡的事。
死人这件事,对于平民百姓,对于特工间谍,对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人而言,都太平常了。
肖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看着这个满屋子时装、香水的女人,“助太刀的案子,以后由行动组全权负责,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你可以去尽情享用你的那一箱子黄鱼了。感谢你这段时间为党国做出的贡献,不过我希望以后再也不会有与你合作的机会了。”
白茜羽沉默了片刻,说,“岳老板那边呢我好不容易接近他,你们不需要更多的他和日本人合作的情报了吗他明面上两不相帮,置身事外,实际上与日本人有很密切的关系,肯定掌握着很多重要的情报”
“不需要了。”肖然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怜悯。
“那我明白了。”白茜羽点点头,冷不丁问道,“局势已经差到这种程度了吗”
肖然一愣,猛地反应过来,“你在套我的话”
“岳老板这么重要的线,你说放就放,不就是因为等不起了吗”白茜羽走下床,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毫不顾忌地拿起搭在椅子上的长筒袜,坐在床边自顾自地穿着,“我一开始的确是很想要查这件事的,但你提醒我了,这个时代,似乎不怎么律。”
心中再度充满了挫败感的肖然,在此刻并没有注意她的后半句话,因为他又一次在与白茜羽的交锋中输得彻底他现在将两人的碰撞理解成“交锋”,显然是他在潜意识里已经承认白茜羽与他处在平等的位置上了。
“啊,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走一趟的不然晚上觉都睡不好,这点要改,太悲天悯人了不好”她嘟囔着,将长筒袜套好,然后凑到梳妆镜前摆弄着瓶瓶罐罐,迅速地画了个淡妆。
“走吧,送我去傅公馆。”盖上口红,白茜羽抿了抿唇,从一旁的衣帽架上拿起外套和小包,“虽然我们现在不是搭档了,但是我还是可以免费附送你一些关于上海滩哪些资本家暗中与日本人勾结的情报,大家都是自己人嘛”
“为什么我要送你”肖然终于愤怒了,他用强烈的语气表示着对于她自说自话安排的抗议,但他显然没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被白茜羽的话牵着鼻子走了。
“最近有人送了我一辆新车。”白茜羽换好鞋,推开门,对他回头微微一笑,“而我正好缺个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