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力量,可谁能知道离开了车水马龙的上海,离开了所谓的文明世界,她不是“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呢?
至于小丫鬟今后的生活,白茜羽并不为她担心,回到了土生土长的老宅,她可以如鱼得水地“主场作战”,再也没有人会笑话她没见过世面了。
只是,偶尔想起那个咋咋呼呼的丫头,她会有一些些寂寞,仅此而已。
……
早上八点,位于白利南路上的私立玉兰女校到了。
作为沪上首屈一指的女校,这所贵族女子学校有着秉承“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方针,招生对象多为中上等家庭的女子,其一年学费相当于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
尽管如此,许多中产阶级的家庭仍以能将自己的女儿送进该校为荣,希望能练就淑女风范,踏进上层社交圈,嫁入豪门,从此走上人生的巅峰。
当玉兰女校在今年以“公费就读”的名义招进一批平民学生之后,许多就读本校的富家小姐们便有些不满了起来,认为虽说这些平民学生的学问水平与富人学生相仿,但却大大地有损了玉兰女校的“血统”。
作为“公费生”的一员,白茜羽在学校里自然没有丝毫的存在感,说不上排挤孤立,只是大家没兴趣和她交朋友的程度,有几个关系稍微近点的,偶尔会借个作业说上几句话,但平时在学校里碰到了,也只是点点头打个招呼。
正好白茜羽本来就对交朋友这种事儿不太上心,商务应酬时长袖善舞是一回事,日常生活里她根本不喜欢和别人没事黏在一块儿,交朋友是这样,谈恋爱也是这样。
她暂时没有动傅少泽存折里的钱,因为她不想万一傅少泽心血来潮去查提款记录便发现虞小姐还留在上海逍遥快活。虞小姐来上海时的积蓄,省着点花也能维持她几个月的生活了。
所以白茜羽报考了玉兰女校的“公费特招生”,并且顺利地通过了考试——对于她来说并不算难。
至于为什么选择就读这所学校的原因很简单,她既然不是虞小姐,想要融于这个社会之中,则需要一个稳定而又体面的身份作为敲门砖。
人在江湖混总得给自己贴点标签,一个面貌清新积极向上的女学生总比头发长见识短的单身妇女要值得尊重得多。
……
中午的下课铃响起,女教员合上书本走出了教室,随即嘈杂的声音便乱哄哄地响了起来,女生们讨论着周末的玩乐,叽叽喳喳的,像是一群快乐的小鸟。
“去看电影伐?听说有个爱情片好像蛮好看的。”
“好的呀!下了课就去!大家都要来——”
“要不要约上隔壁复兴大学的学长们一道,我哥就在那读书呢!”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想见隔壁的顾学长……”
“说什么呀……”
少女们雀跃地聊着天,时而笑闹成一团,等上课铃响起,人群散了,其中一个女生忽然走向白茜羽,两只手撑在她课桌前,脸上笑眯眯的,“白同学,我们刚商量下了课去看电影,就当是放松放松了,你也一起来吧?”
她的名字叫做丁香,是这个班的班长,品学兼优,教养极好,一看便是在良好家庭环境中“富养”出来的,白茜羽刚入学没多久,她平时会常来问问课业的情况,或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一来二去两人也有了几分交情。
白茜羽虽有些意外,但见她一脸真挚,便答应下来。
“那我们说好咯,下了课一起过去。”下节课的老师走进来了,丁香冲她一笑,跑回了自己的位子。
等她刚刚坐下,旁边桌的方美怡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叫她干嘛呀?这种人看过电影吗?别坏了我们的兴致。”声音不大不小的,正好隐约能让身边几个同学听见。
丁香尴尬地扯了扯她的袖子,“说什么呢,都是同学。”
作为家境优越的方家大小姐,方美怡就很讨厌那些“公费生”,她看不起她们,看不起她们没见过世面的穷酸,看不起她们说英语时浓厚的乡音,看不起她们明明不配却硬要挤破头留在玉兰女校的模样。
当然,身为一名淑女,她不会故意去针对这些可怜的庶民,这会降低自己的身份,她只是无视这些人的存在,当她们是路边的一坨污秽,小心地提着裙子不要踩上去而已。
半天时间过去,很快下课铃响起,相约看电影的女生们凑在一块儿,一同坐电车去了附近的影院。
“喏,就是这部电影,我听人说可好看了!”
一到门口,便有女生指着一幅海报立牌兴奋地说,立刻得到了一片赞同声,就这样七嘴八舌地一致同意看这部上映不久的影片。
女学生人数众多,等买完了票,人群散开了些,白茜羽才看见了那张海报。
“当红影后孟芳琼倾情出演”。
海报上,熟悉的女人仿佛正在对她露出微笑。
白茜羽当场就自闭了。
不过本着票钱不能亏的心理,白茜羽硬是顶着那张孟芳琼的笑脸走进了影院,却发现电影拍得还真不算烂,讲的是堕入风尘的贫寒少女自强不息,却又被命运一次次打败,最后遭人玩弄后抛弃,结束了绚烂而又短暂的一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