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明月高悬。
他轻轻地推开大门,但他没想到赤井秀一不在楼上的卧室而是就睡在客厅的沙发里。琴酒难得怔愣地一秒,他用比进门时更轻的动作把门关上。
黑色的礼帽和风衣被挂在玄关的衣帽架上,琴酒穿着看着就很柔软的针织衫,走到沙发边蹲下看着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的赤井秀一,确认对方真的睡得很熟。
他站起身,弯腰把睡在沙发上的赤井秀一抱起来。赤井秀一仿佛要被惊醒了一般抖了抖睫毛。琴酒压低声音,安抚道:“是我,睡吧。”
赤井秀一本来昨晚体力消耗过多又做了一晚上梦搞得从起床就开始拷问自我内心,身体和内心的疲惫层层叠加才会在沙发上睡过去。被琴酒抱起来的时候,这么多年训练出的本能让他醒来,直觉却又告诉他可以接着睡没关系。
他努力地似醒非醒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恰好这时琴酒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影,赤井秀一在琴酒的安抚下又沉沉睡去,内心在半梦半醒间冒出疑惑的幼苗,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得这么信任他了?
琴酒稳稳地抱着赤井秀一上楼,把人放到床上,轻手轻脚地扒掉对方身上的家居服,再把被子盖好。琴酒坐在床边,低头注视着赤井秀一的睡脸。
半晌后,他从床头柜摸出烟盒,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叼在嘴上,走到窗边把窗户开了一条小缝。琴酒划着火柴点燃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白雾通过细小的缝隙吐出窗外,免得打扰床上的人安眠。吸烟的人靠在窗框上,掏出手机给朗姆和贝尔摩德分别发了一封邮件。
他给朗姆的邮件很简单,朗姆的回复来得也很快。
【OK——RUM】
相较之下,贝尔摩德的回复就带着几分与以往不同的含义。
【你确定?——Vermouth】
【确定。——Gin】
【有多少把握?——Vermouth】
【Fifty-fifty。——Gin】
回复完之后,琴酒才想起这是赤井秀一偶尔会说的口头禅。
【我知道了。——Vermouth】
【我会帮你。——Vermouth】
【你又欠我一次。——Vermouth】
一条接一条的邮件中就能看出贝尔摩德不平静的心情。
贝尔摩德看着自己手上的指环,铂金色的戒指上点缀着美丽的靛青色宝石,简略地勾勒出烟雾的图案。她曾经无数次地想象过那个冷淡的,对实验之外的事都漠不关心的科学家为自己戴上戒指的样子。
但她没想到得到这枚指环不是在她成为影后的时候,不是在她奋不顾身地决定永远陪伴他的时候,不是在他们的感情出现裂痕想要挽回的时候,而是当戒指这样有意义的物品成为了武器的时候。
接到琴酒的邮件的时候莎朗温亚德从自己房间的酒柜里拿了一瓶苦艾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正准备一醉方休。
她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辨别着邮件的内容和发件人,宁愿这是一场荒谬的玩笑——但琴酒从不拿正事开玩笑。
【知道了。——Gin】
不要让琴酒失望啊,Rye!贝尔摩德拿起手机,缓慢而用力地按着手机的按键。否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布置好一切后,贝尔摩德放下手机,将杯中的苦艾酒一饮而尽。淡淡的苦涩萦绕在她的口腔中,一如她的心。
联络好贝尔摩德和朗姆的琴酒放下手机,把手中快要燃到手指的香烟及时按灭在窗框上。他关上窗户,略一抬眸,看到正在床上安睡的赤井秀一。
男人躺在床上,几缕黑发打着卷搭在额头,常年隐藏在针织帽下的美人尖暴露在外。琴酒伸出手,在不惊动赤井秀一的情况下拨弄了一下他额头的黑发,然后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要结束了……
琴酒走进浴室,在淋浴的时候不经意地与镜子里的自己对上了视线。他与镜子中的自己对视了片刻,垂下眼眸,拽了条毛巾擦干身体,走出去躺到赤井秀一身旁,也陷入睡眠之中。
赤井秀一醒来的时候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同,还为自己对琴酒日益降低的警惕度。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很快发现了他与琴酒之间那种微妙的变化。
增多的欲言又止的沉默、若有所思地注视,突然上锁的抽屉……琴酒表现出的种种迹象让赤井秀一心中一凛。
经过缜密的分析后,赤井秀一冷静地得出结论,琴酒开始怀疑他了。
为什么?他那里出现了纰漏?或者,出现纰漏的不是他而是FBI内部?
赤井秀一趁琴酒不在的时候在家中进行了细致地搜索,在卧室的窗框上找到一个黑色的烟疤。他嘴唇紧抿。琴酒很少会做出这种举动,除非他当时的心情很差劲。
赤井秀一站在窗前,试图通过一个窗框上的烟疤推理出琴酒怀疑的开端。
窗户、吸烟,要开窗驱散烟味,当时这间屋子里除了琴酒还有第二个人存在。琴酒不会把人带进卧室谈正事,这个人大概率就是他。但是他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印象,而且他也吸烟——所以当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