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见妯娌两个联袂而来,精明的眼光一闪而过,然后笑着让她们坐下。
“老二家的,珍珠怎么样了?”
沐氏笑着回道,“多谢娘关心,珍珠好得很,今儿还能去铺子里看看呢。”
沐老太太又问,“胃口怎么样?夜里能不能睡得着?”
沐氏一样一样仔细回道,“前一阵子吃得不多,但好在并不像文清媳妇那样总是吐,一顿饭也能吃点。这几日好多了,想来是稳当了。”
沈老太太点点头,“那就好,还是要当心些,去铺子里走走也就罢了,莫要让她太操心。”
沐氏叹口气,“也是我太无用,不能给官人帮忙,珍珠这才不放心。”
沈老太太道,“你把家里操持好,老二才能放心在外操劳。像珍珠这样能干的毕竟是少数,若是不如珍珠都是无用之人,那咱们都是无用之人了。”
沐氏赶紧道,“娘操持家里几十年,是家里的定海神针,怎会是无用之人。”
孟氏也接口道,“家里事情还是要娘操心才行。”
婆媳三个没说几句话,潘氏婆媳两个也来了。
沐氏看了王氏一眼,“文清媳妇不去县城了吗?文清的吃穿谁照看呢?”
王氏尴尬地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礼貌地喊了一声二婶和三婶。
孟氏拉了张椅子让王氏坐下。
潘氏也坐在了旁边,“真是难得,二弟妹和三弟妹一起回来了。”
沐氏并没理她,沈老太太却道,“我让她们回来的,问问家里的情况。”
沐氏看了一眼王氏的肚子,算算日子,快八个月了,难怪没去县城。算了,跟我也没关系。
潘氏却主动问沐氏,“二弟妹,珍珠怎么样了?我这里还有文岳小时候穿过的尿片,二弟妹要不要?给你两片,保管珍珠能生儿子。”
沐氏笑道,“多谢大嫂关心,原来我也想来要的,但想到文清媳妇快生了,就没张这个口。前儿我去我大哥家里收拾屋子时,找到了云舟小时候用过的东西,我爹让我都带了回来。要是能粘上它表舅的才气,那才好呢。”
潘氏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沈文岳整日在家闲着,他的东西有什么好稀罕的,沐云舟的才稀罕呢,毕竟平远镇十七岁就中秀才的眼目前就他一个。
妯娌两个一见面就刀光剑影,沈老太太已经习惯了,这等绵里藏针的话她全当没听见,只要别明晃晃地骂起来就行。
梦时候打圆场,“文清媳妇这肚子快生了吧?”
王氏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伸手摸了摸肚子。
沈老太太不等三个媳妇继续打机锋,主动问潘氏,“老大家的,宝珠的亲事你这里有什么安排?宝珠都十六了,不能再等了。”
潘氏唔了一声,“娘,文清去了县学,说不定能在那里认识到合适的青年才俊,到时候宝珠就能嫁到县城里去了。”
沈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文清是去读书的,哪里有工夫去琢磨这个。”
潘氏一看两个妯娌都过来,忽然明了,“娘这里可有合适的好孩子?”
沈老太太嗯一声,“老三家的娘家二侄子,我看不错。”
潘氏脸上立刻带出了一丝嫌弃,“娘,文清是读书人,我还是想给宝珠说个读书人家。”
沈老太太又问她,“说个读书人家,宝珠又不识字。”
潘氏却笑道,“娘,文清媳妇也不识字,不也怪好的。”
孟氏一听就知道潘氏不乐意,也懒得再提。沐氏眼神闪了闪,可惜了宝珠这孩子。
潘氏对孟氏道,“三弟妹,你侄儿多大了,我娘家还有个小侄女没说人呢。”
孟氏笑着回道,“多谢大嫂,我只是个姑妈,侄儿的亲事还需他父母做主。”
沈老太太对潘氏道,“老大家的,你别眼睛长到头顶上。县学里的孩子也不都是有钱有势的家庭,再说了,人家好人家难道不挑剔姑娘。我听说那些大户,喜欢读书的姑娘,还要看娘家怎么样。还有一些跟文清一样是乡下的孩子,我的意思是宝珠的亲事莫要说得太远,在眼目前才好,有个什么也能照应一下。”
沐氏看了一眼沈老太太,婆母没有跟潘迎春商量就开口提亲事,若是潘迎春不肯,势必要闹起来,我二人在这里,帮不帮忙都不合适。
沐氏看了一眼桀骜的潘氏和试图说理的沈老太太,忽然想起女儿之前说的一句话,祖母老了,大伯娘渐渐不肯再听话。
是了,婆母管了四十年的家,在家里一向一言九鼎。可她老了,最能干的二儿子分家离开,大儿子是个阳奉阴违的东西,老头子更是只会混吃等死,她一个人独木难支。
潘迎春儿子过了县试,小儿子也渐渐长大,她不甘心被婆母管着,她想掌大权。
沈宝珠的亲事,是这对婆媳博弈的筹码。
不得不说,沈老太太很懂得借力打力,这个家中,她一个人已经没办法全方位压制潘氏,将另外两个儿媳妇叫来,等于就是连同二房和三房一起打压潘氏。
沈老太太知道沐氏与潘氏不和,肯定会帮她,沈宝珠是个好姑娘,孟氏说不定会心动这门亲事。
但她